就此時,門外傳來腳步。一個刑部的堂官帶着幾個獄卒,拎着食盒,推門進來。他牢房的門,都沒鎖。
“下官見過曹國公!”刑部堂官行禮道。
“别!”李景隆趕緊親手扶起,他倆的身份差着十萬八千裡,若是以往,李景隆見都不見這麼低的官,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笑道,“李某戴罪之身,可不敢受閣下的禮!”
堂官笑道,“國公大人說笑了!”随後,一擺手,讓獄卒把食盒放下,親手打開蓋子,露出裡面的飯食。
兩個馍馍,一碗炖肉,一碟腌菜。
“大牢裡沒什麼好吃的,委屈國公了!”堂官又道。
“不敢如此!”李景隆擺手道,“李某是代罪之身,能有口飯吃已經皇恩浩蕩,如何還敢要口腹之欲!”說着,看看食盒,再次道,“身在牢獄,依舊有此飲食,李某愧不敢當!”
說着,又拱手道,“閣下不必單獨給李某張羅什麼,旁的犯人吃什麼,李某吃什麼就是!”
之所以如此的小心翼翼,乃是應有之舉。誰知道這刑部堂官,回頭會不會給他打小報告。現在是龍要盤着,是虎要卧着。不但不能給别人落下半點口實,還要讓别人看到,自己的悔過認罪之心。
堂官笑笑,看看牢房,開口道,“這牢裡太寒酸了,大人要不要通知府上,送些蓋的用的來?白天還好,晚上大牢裡可冷?若是不方便,下官可以代為轉達!”
“萬萬不可!”李景隆連忙擺手,“李某有次日都是咎由自取,沒有上刑住在水牢中,已經是陛下和皇太孫格外開恩。李某怎敢,再不知好歹?”
“閣下的心,李某領了。隻是如今李某待罪,已經寒了皇上和殿下的心,現在正是要洗心革面之時。”
見李景隆小心如此,堂官點點頭。
就在此時,一個獄卒快步上前,在堂官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景隆站得很近,隐約聽到什麼手谕兩字,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
“拿着手谕來的?”堂官問道。
獄卒道,“千真萬确,上面還有尚書大人親筆畫押!”
堂官眼珠轉轉,再對李景隆拱手道,“曹國公稍坐,有您的故人,前來看您!”
有人拿着手谕來看我?就是不知道是皇上的手谕,還是皇太孫的?
李景隆心中又憂又喜,不由得伸長脖子朝外望去。
視線中,大牢的入口處,一個青年官員拎着一個大食盒,皺眉進來。
李景隆大喜,趴在欄杆上叫道,“小解,小解,我在這!”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東宮伴讀,解缙。
解缙繃着臉,走到牢房門口,根本沒給刑部堂官好臉,“本官要和曹國公單獨說話!”
“是,大人請!”刑部堂官低頭應了一聲,還順手幫他們關上牢房的門。
“是殿下讓你來看我的?”人都走遠了,李景隆壓低聲音急忙問道。
解缙看看左右,把食盒中的食物放在桌上。
紅燒大黃魚,鹽水鴨子,口蘑肉片,炸素丸子,四個菜。
“老祥記酒家的手藝,趁熱!”解缙說完,撩開官袍坐下。
“現在我哪還有心思吃呀!”李景隆急道,“你快和我說說!”
“說什麼?”解缙奇道,“我隻是來看看,盡朋友之誼而已!旁的事,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