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城出發,跑了半個時辰之後,便到南城。此處都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魚龍混雜,嘈雜不堪。
在街巷之中穿梭幾次,一個緊挨着騾馬市場的破道觀,映入眼簾。
若李景隆不确定是這裡,外邊還根本看不出來,低矮得如同貧民窟的窩棚,空氣中滿是騾馬糞便的臭氣。
“就是這?”朱允熥跳下戰馬,大步朝裡走。
李景隆快跑幾步,推開門大喊道,“有人嗎?”
門開了,顯露出一個殘缺破舊,不知多少年沒用過的石香爐,還有院子中已經坍塌的房屋。
這裡,有人住!
朱允熥細心的看到,院子當中,井沿邊的水桶,有用過的痕迹。
“有人嗎?”李景隆還在大聲喊着,直接進了後院。
随後,傳來李景隆欣喜的叫喊
。
“在這,你果然在這!”
朱允熥心中一喜,趕緊快步進去。
一個髒兮兮,胡子拉碴,身上的道袍滿是補丁,滿是污漬的瘦小道士,正盤腿坐在火堆邊。
道士雖然瘦小,但眼神明亮,一臉笑嘻嘻,為老不尊的樣子。他面前的火堆上,一隻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後腿,被烤得滋滋冒油。
“你怎麼來了?”道士見李景隆,很是不悅,“你又要找老子幹啥?你娘沒啥大病,春秋咳嗽喘,睡不好覺,那是因為想你爹想的!要想去病根,隻有兩個辦法,一是你爹複活,二是你娘去找你爹!”
“老神仙!”李景隆态度恭敬,“不是我找您,而是..........”
“打住,别人的事你莫開口,當初要不是看在你爹那後生的面上,我也不可能管你家的閑事兒!”老道說着,掏出一把一寸多長的刀子,在烤着的肉上一切,然後沾了點醬油一般的東西,直接扔進嘴裡。
随後斜眼看李景隆,“狗腿你吃不吃?狗腿子吃狗腿,犬狗不同類!”
不過,他馬上臉色大變,看着已走近的朱允熥,默不作聲。
“道長,晚輩有禮了!”朱允熥行禮道。
道士席應真冷笑兩下,“今日沒聽見喜鵲叫,老子這破地方怎麼還來貴人了!”
朱允熥向前幾步,笑道,“道長認得晚輩?”
“不認得,但我認得你爹,認得你爺爺!”席應真說着,上下看了朱允熥幾眼,“你長的不像你爹,像你爺爺!剛烈英武有之,就是不憨厚!”
“您如何認得晚輩?”朱允熥再次向前。
“你當我瞎?還是傻?李景隆給誰辦過事?”席應真不屑道,“他堂堂一個國公,跟在誰屁股後頭屁颠屁颠的?”說着,還白了朱允熥一眼。
“既然您已知晚輩是誰?那晚輩就直言.........”
“你爺爺要死了?”席應真忽然拍着巴掌站起來大笑,繼而對李景隆問道,“小李子,是不是?是不是他不行了,你想老子能治病,讓老子給他過去瞧瞧!”
話音落下,周圍人都是大怒。幾個侍衛已經神色不善,抽刀在手,下一秒就要誅殺此獠。
然而,席應真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繼續大笑道,“呀,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也有求到老子這一天。當年誰求他都不成,把百室(李善長字)一家七十多口都給斬了。啧啧,痛快!”
說完,坐下繼續吃肉,撓頭道,“早知道如此,昨晚上就不去金湘蓮那裡過夜,留些錢買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