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滿是唏噓,隻能勸慰道,“舅舅,來日方長!”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有些傷感,一人拉着舅舅一隻手,久久不曾放開。
“你看我,說起來沒完沒了!”徐增壽強笑笑,“按你們北方的習俗,上車轎子下車面,舅舅讓人給你們準備了,你舅母親手包的!”說着,回頭沒好氣的對家奴喊,“狗兒的,我外甥的餃子呢!”
稍候片刻,三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
“趁熱!”徐增壽笑道,“你舅母天不亮就起來剁餡子,羊肉大蔥的。”
不知為何,朱高熾眼含熱淚。朱高煦和朱高燧,哭得淚人一樣,泣不成聲。這一刻,他們積壓在心中長久的委屈,終于在至親舅舅面前得以釋放。
“别哭,吃吧,趁熱!”徐增壽也摸了一把臉,“當舅舅面哭就哭了,回家之後可不能哭哭啼啼的。都是男子漢了,受點委屈沒啥。人這輩子,哪有順風順水的,哪有事事如意的!”
三兄弟,含着眼淚吃了餃子。
這邊徐增壽,又指揮家奴不住的往車上搬東西。
“都是些特産,帶回去嘗嘗!”徐增壽笑道。
“二舅,這些玩意,在京城這些日子,都吃夠了!”朱高煦笑道。
“你吃夠了,你爹娘呢!”徐增壽親昵的拍下朱高煦的肩膀,“你娘以前,最愛吃京裡的桂花松子糖,還有風幹雞,鹽水鴨,鹹肉都是你們北平沒有的。帶回去,給你爹娘嘗嘗!”
“時候不早了!”吃過餃子,朱高熾行禮道,“二位舅舅請回吧,外甥們也上路了!”
“一路保重!”徐輝祖道。
徐增壽别過頭,“路上慢點!”
朱高熾帶着兩個兄弟準備上車,轉身之時,忽然再度回轉。
徐家兄弟詫異的目光中,朱高熾艱難的拉着兩個兄弟跪下。
“使不得!”徐輝祖驚呼,對方雖說是他的外甥,可也是皇孫。叫聲外甥是親近,但若皇孫給他們行禮,他們萬不敢受。
“這一年來在京城,舅舅們心中也不好受!”朱高熾拱手道,“外甥今日,給兩位舅父叩頭,謝親恩!”
~~~
車架已經走遠,徐家兄弟依然駐馬眺望。
眼看影子已經消失不見,再也看不到。徐輝祖說道,“老二,走吧,回去吧!”
徐增壽嗯了一聲,卻沒動彈,“我再看看!”
沉吟片刻,徐輝祖終于忍耐不住,開口道,“我知道你是重情義,重親情的人。可你我先是臣子,才是親長。身為大明臣子不能公私不分,你如此這般,有時候未必是對他們好,反而是.........”
“又你是忠君愛國那一套,我不過舍不得外甥,就不忠君愛國了?”徐增壽不滿道,“你不親近外甥,還看不得我親近?咱們可是他們的親娘舅,娘舅呀!”
說着,他低頭咬牙,把心一橫,“大哥,您的意思我都知道,你是東宮的臣子,他們是藩王的兒子。你有你的顧慮,可我無官無職的,怕甚?他們在這世上,就你我兩個舅舅,你可以絕情,我不能!”
徐輝祖怒斥,“有些事,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心裡有數!”徐增壽看着兄長的眼睛,不甘示弱,“有時候,我真挺羨慕常家哥倆的,人家為了外甥,什麼事都豁得出,那才是當舅舅的樣子!”
“你别執迷不悟!”徐輝祖喝道。
“哼!”徐增命冷笑,“我執迷不悟,我一沒權二沒勢三沒兵,談何執迷不悟!倒是大哥你,身居高位,深怕被人牽扯,連親情都不顧了!”說完,不再說話,打馬便走。
“哎!”徐輝祖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