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大樹陰涼下,朱允炆正和帶着鬥笠的姚廣孝默默垂釣,兩人似乎是坐了許久,可身邊裝魚的竹簍中,卻空空如也。
“我就不信了!”姚廣孝有些暴躁的抽回魚竿,“這麼半天,一條都釣不到?”
朱允炆沒說話,也忽然抽回魚竿。隻見他的魚竿鈎子上,一條鮮活的,怕是兩斤重的魚兒,拼命的掙紮搖晃尾巴。
“這條可不能再放生了!”姚廣孝笑道。
朱允炆沒有理會,把魚兒從魚鈎上摘下來,然後順手扔回水中。
“你.........”姚廣孝不解。
“釣魚之樂,不在釣多少,而在一個釣字!”朱允炆不屑道,“虧你還是出家人,性子這麼浮躁!”
“扯淡!”姚廣孝也不是不屑,“釣了半天,你釣着的都給放生了,那你釣的什麼魚?”
“粗俗!”朱允炆冷笑。
“釣魚乃是謀生之道,王爺您若一味的小仁,反而失了本真!”姚廣孝撇嘴,“再說,那些魚兒嘴都鈎壞了,你放回去他們也活不了。還不如,進了你我的肚兒,變成糞,還能做肥料!”
“此乃天生萬物,天理循環!天生萬物供人,是給人食用使用的,所謂大仁是不趕盡殺絕,索取無度,給天下萬物以休養生息,方能取之不盡!”
“而王爺的小仁,則是兩敗俱傷。您看,那魚兒活不了,你我的肚兒也是空空,還耽誤大半天功夫,何必呢!”
朱允炆歎息一聲,“你這和尚,有時是魔,有時是人,有時又有讓人忍俊不禁的一面,到底哪面才是真的你!”
姚廣孝笑笑,“哪面都是小僧,小僧是真我之人,不同之事說不同話而已!”
就這時,遠處淮王府的内府管家快步走來,停在十步之外。
朱允炆眉頭一皺,放下魚竿走過去,和那人竊竊私語。
随即,朱允炆的臉色變得格外難堪。
“何事?”等朱允炆回轉坐下,姚廣孝急問。
朱允炆沉思道,“方才,李景隆進城了,說是奉旨檢閱淮安軍務!”
“淮安這地方連個強盜都沒有,檢閱什麼軍務?”姚廣孝臉色鄭重,“再說,檢閱軍務需五軍都督府數位都督一同前來,怎麼就他自己來了?”
“是呀,本王也奇怪!”朱允炆長歎一聲。
“消息哪裡來的?”姚廣孝又問。
朱允炆一笑,“李景隆差人來說的,他悄悄的進城,也不來拜見,而是直接讓人傳話,真是奇怪!”
姚廣孝想了許久,“王爺,他要檢閱您的護軍?”
“沒說!”朱允炆道,“本王的護軍不過八百人,有什麼可檢閱的!”
“您的護軍之中,可曾和衛軍有牽扯?”姚廣孝又問道,“比如,私下收買駐軍的強弓勁弩,重甲兵器,火藥火铳?”
“沒有!”朱允炆搖頭道。
姚廣孝眼角跳動兩下,“既然什麼都沒有,那他來幹什麼?總是來者不善,王爺您要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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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進了淮安衛的軍營,召見指揮使以下所有将校軍官。
而何廣義則是一身便裝,在城中轉悠幾趟,轉頭進了一家賭坊的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