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10頁)

“多派探馬,偵察敵軍動向,專門開辟出兩條路來,跟友軍通信!”傅友德坐下後,擦了下頭上的虛汗,“還有糧道要保護好,征發的高麗民夫都不是什麼好雜碎,盯緊他們,營中多囤積柴火,治凍瘡的藥也藥多備..........”

傅友德絮絮叨叨的說着,事無巨細。

這時,外面一個滿身冰霜的親兵大步進來,跪地道,“大帥,末将等巡查的時候遇上了遼王的斥候!”

“遼王也在左近?”傅友德問道。

親兵遲疑下,開口道,“小的們碰到了不單是遼王的斥候,還有.........那些人就是遼王千歲帶隊,專門獵殺鞑子的遊騎,聽說大帥帶大軍到了,遼王也非要來見您?”

“遼王來了?”傅友德大驚失色,虛弱的撐着身子起身,“快,開中門,衆将随我迎接遼王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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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王朱植一身普通的校尉棉甲,縱馬聽在傅友德中軍大帳之外。

他年輕俊朗的臉上沒有往日爽朗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還有他的眼神,猙獰中帶着仇恨,仇恨中帶着痛苦。

他環顧大軍的營地,拉着缰繩的手死死的攥着。似乎想到什麼,肩頭不可抑制的顫抖。這些日子一來,他以皇子親王之尊,扮作普通士兵,在鞑子大軍的側翼活動,專門獵殺那些鞑子的散兵。

粗略算算,死在他手裡的鞑子沒有五十也有二十,可他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卻越來越旺。

“臣傅友德,參見遼王千歲!”一聲呼喚,讓朱植清醒過來。

他趕緊跳下馬,走到中軍栅欄處,“颍國公何須多禮,朱植此來不是當王爺的,而是和您合兵一處,去殺鞑子........”說着一愣,趕緊把傅友德扶起來,上下打量兩番,“老國公,您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傅友德笑道,“十五爺,人老了,不就這德行嗎?”說着,拉着朱植的手,“走,裡面說話去!”

二人并肩在前,其餘将校在後,走入中軍大帳。

看朱植的盔甲上隐隐有血迹,傅友德開口道,“老臣知道您從小就酷愛武事,渴望沙場建功。可老臣托大說句倚老賣老的話,您是皇子親王,萬金之身,怎麼如此孟浪行事?萬一您有個好歹,或是落在鞑子手裡.........”

“我甯死,也不落在鞑子手裡!”朱植的眼睛,瞬間通紅,隐隐有淚水閃動。

他是貨真價實的大明塞王,就藩的時候連宮殿都沒有,隻能在大淩河邊上用木頭壘營,以至于武定侯郭英,奉老爺子的旨意,把郭家閨女送到廣甯嫁給他時,連個說得過去的新房都沒有。

他滿腔心思都鋪在軍衛和城堡的建設上,數年堅持不懈的建設,荒涼的封地才有了幾分人氣。

可鞑子的突然襲擊,讓他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手下三萬多人,到現在隻有八千!”朱植的聲音帶着哭腔,“鞑子不宣而戰,直接越過大淩河。沒了,遼藩的一切都沒了!”

“兒郎們的姓名,他們的家人妻女财産都沒了,他們和我一樣現在成了隻想殺鞑子報仇的孤魂野鬼!”朱植大聲喊道,“傅帥,今日在你面前的,不是大明的親王,隻是朱家的十五郎!”

“我從小練武,自問弓馬還過得去。求您讓我在您手下當個馬前卒,給戰死的兒郎們報仇!”

第87章

老子藍玉皇子親王能說出這種話,讓傅友德甚是動容。

但他還是堅決的搖頭,說道,“十五爺,您的心老臣明白。可老臣剛從高麗出發,還未到半路就先後接到皇上和太孫殿下的旨意。他們都跟老臣說,您年輕氣盛,遭受大敗,恐怕心中不平,所以再三叮囑老臣,見到您後要好生保着.........”

“我不用你保,不用任何人!”朱植大聲道,“我都說了,你眼前沒有什麼大明的親王,隻有朱家的十五郎。”說着,忽然眼淚順着眼角溢出,“鞑子突襲而來,我自小的伴讀侍衛,還有伺候我的太監等人,為了護着我後撤,都戰死了!”

“每每思及他們的慘狀,我夜不能寐。還有我麾下那些為了保衛城寨戰死的兒郎們,何其慘烈。若不能手刃鞑虜,親手給他們報仇,我還算人嗎?”

“十五爺.......”

傅友德還要再勸,朱植繼續大聲說道,“兵敗之後,我想和四哥合兵一處,他不要我。我隻能帶着殘部,在外圍遊蕩。如今遇到了你,你又不容我,你叫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