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自從就藩之後聚少離多,一時間居然有些無話可講。周王和燕王倒是不生疏,不過礙于晉王自此,許多話也隻能藏在肚子裡,等以後再說。而且,自從晉王到了此處之後,就繃着臉,好似心中有火一般。
半晌之後,朱棣緩緩開口,“長途跋涉三哥是不是累了,弟弟讓人給你準備熱水,您梳洗歇歇?”
朱棡依舊闆着臉,沒多少表情,“早些年我也是風裡來雪裡去,帶着大軍征戰的,這點苦還是吃得了的!”
“這次,多謝三哥了,說實話,我是沒想到三哥居然跟着前鋒軍,直接來了此處!”這話倒是朱棣的心裡話,朱棡大可以在後方慢慢的走,更不必親身犯險。
見晉王沒說話,周王有意緩和氣氛,開口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鞑子已經好些年,沒這麼大張旗鼓的進關了。十二萬人呀,這一仗過後,應是能有個十年八年的太平日子!”
“是呀!”朱棣也道,“鞑子今年有些反常!”
“哼!”誰知朱棡卻冷笑一聲,“二哥活着的時候,總領各塞王巡視邊塞,如今倒好。二哥剛死,鞑子就打來了!”
突然,朱棣臉色一暗,眼簾低垂。
“當年咱們幾兄弟剛就藩的時候,二哥帶着咱們,二十萬大軍自長城至大同一線遊弋,别說鞑子了,野狗都躲得遠遠的!”朱棡又道,“沿路平推,何等威風?”
周王想想,勸道,“三哥,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二哥英年早逝........”
“真是英年早逝嗎?!”啪,朱棡一掌之下,椅子的扶手斷裂。
他死死的看着朱棣,聲音卻對着周王朱橚,“你出去!”
“我?”朱橚一愣,緩緩起身,“三哥?四哥!”
朱棡依舊看着朱棣,聲音對着朱橚,“出去!”
周王看看朱棣,後者眼簾低垂,便長歎一聲,“三哥,弟弟不知道您是怎麼了,可是如今大敵當前,有啥事等打完仗咱們關起門來說不行嗎?”
“到時候沒有外人,弟弟們随您打罵,但眼前是幾十萬人生死的大事,玩不能因私廢公阿!”
朱棡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周王朱橚,讓後者心中沒來由一寒。
“有些話,不說也好!”朱棡起身,慢慢出去。
走到帳外,冷風吹來,心中長歎。
“人家是親兄弟呀!呵,可憐我大哥二哥都走了,我一個親兄弟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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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周王朱橚小聲道,“老三抽什麼風?”說着,頓了頓,“是不是因為父皇讓您總領此次戰事,心中不滿?”
朱棣搖搖頭,“這次讓我統領各軍,是東宮的意思!”
朱橚愕然,“他?”說着,趕緊道,“哥,多留神呀!那小子可比當年的大哥心思還深呢,一不小心就着他的道。他去河南救災,轉頭就從我手裡坑了幾千畝的地!”
說着,又壓低聲音,“再說,他既然對咱們有所防備,能這麼放心把大權給你?你看,又是藍玉,又是傅友德,還有平保兒,還有三哥,哪個是跟你一路的?”
朱棣一笑,“跟不跟我一路無所謂,是大明的良将就好!”說罷,站起身把鐵盔帶在頭上,“我去尋營,你在這歇着吧!”
“等會!”朱橚又道,“哥,剛才三哥說二哥那句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着,好像他對二哥的死,有疑問?”
朱棣眼皮跳跳,“我哪知道!”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上馬前去巡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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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陰沉。冬日的天,總是黑得很早。
軍營中一片噪雜,鐵甲兵器的摩擦聲,戰靴踩在積雪上的聲音彙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