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朱高熾想想,開口道,“皇上可是擔心,今年的雨水太大,傷農?”
聞言,朱允熥轉頭,笑着點頭,“難怪皇爺爺當年說,你是聰明伶俐之人,聽朕說話,就知道朕擔心什麼!”
這場雨下了有幾天了,而且看樣子最近幾天也停不住。正是盛夏時節,萬物生長。洪澇,不可不提前防備。
“皇上謬贊了!”朱高熾笑笑,又道,“臣看來,這幾日的雨水,下的是夠兇的。除卻洪澇之外,還要擔心暴雨過後,酷日當空,引得時疫!”
朱允熥看看他,“把你放在京中,屈才了!”
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才幹,藏是藏不住的。朱高熾短短一句話,就顯示出目光的長遠,考慮事情的周全。
但這話,朱高熾卻不敢接嘴。
和朱允熥這位新君相處久了,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對方。遇到問題,若是一味的藏拙,裝糊塗,反而會惹得對方生厭。
可他自己,要明白現在自己是什麼身份。
“不光是京畿有雨,整個直隸入夏之後都雨水不斷!”朱允熥繼續說道,“ZJ那邊,也是接連數日暴雨,聽說比京畿這邊下的還大。”
“倘若真有洪澇,哪怕是一丁點兒,也必有百姓受災,生活困頓!”
朱高熾起身行禮,“皇上憐憫天下萬民,是天下人的福氣!”
說着,笑笑,“臣,不過臣說句不當的話。皇上本就政務乏累,不應太過憂心。咱大明這麼大,南北幅員萬裡,旱澇之災,不在南就在北........”
“你這話不對!”朱允熥打斷他,“有人也說過這話,大明這麼大,保不齊哪就鬧災,鬧災是正常的。但朕看來,說這話的人,非蠢即壞。當皇帝的,做官的,若是都這麼想,那不是苦一苦百姓的混蛋嗎?”
“臣失言!”朱高熾忙道。
“不過,你方才的話裡,那個咱字用的很是妥當,咱大明,咱們的大明!”朱允熥繼續笑道,“諸藩王皇孫之中,朕高看你一眼,就是因為你心中,存有公義,有家國天下之心!”
“臣,不敢當皇上誇贊!”朱高熾行禮,心中卻忽然破口大罵,“我他媽謝謝你,你高看我,你高看我把我扣在京城當人質?我他媽求求你看不上我,把我放回北平吧!”
“知道朕叫你來何事嗎?”朱允熥又笑問。
“臣愚鈍!”朱高熾站着,君臣奏對的模樣,不敢做。
“聽說你整日窩在府裡?”朱允熥笑道,“朕雖不許你回北平,可在京中,你可以随意走動呀!”
“我走你姥姥個腳!老子不出門你說老子,老子要是整日出門溜達,說不上你給老子穿什麼小鞋!”
心中如此罵,面上卻越發的惶恐,開口道,“臣不是不出門,臣喜靜不喜動!”說着,頓了頓,“再者說
,臣是長兄,要給兄弟們做表率。若臣整日出來閑逛,家裡兩個小的,興許就要鬧出花來!”
這話,讓朱允熥一笑。
燕王藩邸的眼線來報,朱高熾哥仨每天在家裡大眼瞪小眼,閑得屋脊六獸,從早上吵到晚上。
随後,朱允熥緩緩從炕桌上抽出一份奏折,輕輕放在桌角,“看看吧!”
朱高熾瞬間後退幾步,“不敢!”
“你爹的奏折!”朱允熥看着他說道。
朱高熾猛的擡頭,猶豫片刻上前,小心的拿起奏折,打開一看正是他老爹燕王的字迹。
“臣棣謹奏,臣開春之時本應進京朝見皇上,然臣自去歲遼東之戰,愈發體弱,染得風寒,一病不起。卧床休養數月,蒙皇上聖恩,不予計較。”
“今臣已大好,想起新君登基,臣身為藩王尚未觐見,惶恐不已。現遼東安,無戰事。臣請奏皇上,許臣進京,觐見天顔,并叩請太上皇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