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他剛進京時,他的老師夏元吉就把幾位主要閱卷官的喜好,閱卷特點,文風偏愛等事和他交代了一番,讓他投其所好。
等科舉結束的第一時間,他馬上又去了老師夏元吉處,把自己的策論又給老師寫了一遍。當時老師不斷點頭,連說問題不大,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就沒底。
而且,越是臨近放榜,越是忐忑。
“說起來,不怕賢弟笑話,我還真是關心則亂了!”楊榮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自嘲的笑道。
“楊大哥說哪裡話,所謂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崔姓書生笑道,“天下誰能不關心呢!一會放榜之後,怕是這東華門外,當場昏厥的人都大有人在,哈哈!”
他們正說着話,樓梯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而且聽聲音竟然有些耳熟。
“下面不是一樣能看榜嗎?何必花這個錢?這店家也是黑心了,上樓坐坐喝壺茶,就咱們差不多半塊銀元。賢弟,知你家裡富裕些,可錢不是這麼花的,這不胡鬧嗎?”
“聽我的,走走,咱們不上去,下面等着就是了!”
“韓兄,人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天,苦熬了那麼些年今日才有些盼頭,何不對自己好些。上面不坐,跑下面擠在一起,都讓日頭曬暈了!”
“咱們坐在樓上,若是中了放聲大笑也不會有人說不莊重。若是沒中,咱們放聲大哭也不會有人聽見笑話!你就跟小弟來吧!哪裡省不出那半塊錢來!”
話音落下,兩人上樓,正是韓克忠與姜宏業。
他倆上來之後,正好看見樓上一衆書生之中的楊榮和那姓崔的。
姜宏業一見姓崔的,馬上橫眉立眼,嘴角挂上冷笑。
崔書生也賭氣的扭頭,眼神中頗為不屑。
“不知楊兄在此!”韓克忠對楊榮卻頗為禮遇,長揖到底。
那日在承天門外,人家楊榮也算是開口幫韓克忠說過話,解過圍的人,韓克忠心中感激。
“韓兄!”楊榮也起身行禮,笑道,“不想在這遇到了!”說着,站起身,親手拉過一張椅子,“今日就别客氣了,你我是同科的年兄,一起坐着等放榜就是!”
“如此,在下就叨擾了!”韓克忠笑道。
楊榮又看看姜宏業,笑道,“我還記得這位賢弟姓姜吧!”說着,又笑道,“一起來,大家都是讀書人,就算口舌有些相争,也都是過去的事了!”随即,又笑道,“今日我做東,咱們品茶論文,如何?”
這話說的很是漂亮,不管姜宏業心中如何不耐,當下也隻好拱手,笑道,“叨擾了!”
“坐坐!”楊榮親昵的拉開椅子,挨着二人坐下。
“韓兄考得如何?”楊榮繼續問道。
韓克忠搖搖頭,苦笑道,“不瞞你說,那日我在殿上還鬧了個笑話。因為草稿太多,最後竟然沒有紙來撰寫,哎!”說着,對天拱拱手,“恰好皇上巡視,見我窘迫,金口賜了我考紙,還告訴我慢慢來,不急。不然,隻怕我就成了讀書人中的笑話了!”
“皇上?”崔姓書生驚呼一聲,“你面對面見着皇上了?”
韓克忠點頭,“是!”
崔姓書生唾沫星子橫飛,“你竟然見到了皇上?皇上長什麼樣?”
“這個.......”韓克忠沉吟一下,苦笑道,“身為臣子,如何敢直視君父?不過,皇上的聲音倒真是和煦!”
“那可是皇上啊!”崔書生呆呆的坐着,一臉羨慕的表情。
楊榮也心中吃驚,随即親手給韓克忠倒了一杯茶笑道,“既如此,韓兄還怕什麼中不得的!”
“楊兄何出此言?”韓克忠不解道。
“這人還真是有些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