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教過皇上的,您是帝師呀!出了事,隻要腦袋還在,早晚有返回朝堂的時候,對不對?”
“為何全選了江南士子,沒有選北人?您自己心裡也清楚,若選的都是南人,那您這江南士林先師的名号就坐定了,是不是?”
“您就是當世的大儒,所有江南學子見了您,都要規規矩矩的叫聲恩師?”
啪,酒杯被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張信,老夫此來是給你踐行的!”劉三吾也不惱怒,低聲道,“都是讀書人,體面些?”
“我都快被腰斬了,一刀兩斷了,還要我體面?”張信瘋狂呐喊,“死的不是你,你讓我怎麼冷靜?”
說着,他站起身,攥緊了拳頭。
突然,獄卒走到門口,厲聲道,“張信,想吃苦頭嗎?再嚷嚷給你上家夥!”
一句話,直接打碎了張信心中的憤怒。
“您說的對,要體面!”他怔怔的坐下,“将死之人,沒必要再受侮辱!”說着,端起酒,一陣狂飲。
劉三吾看着他,站起身,“這幾日老夫就不過來了,身後事你放心!”
張信默然無聲,直到獄卒打開牢房的枷鎖,他忽然瘋了一樣,直接撲過去,跪在劉三吾的腳下。
“老師,學生不想死!”張信哭道。
“老夫救不得你!”劉三吾微歎。
“能,您能!”張信瘋狂的呐喊,“您教過皇上,您是帝師呀?皇上不聽别人的,也要聽您的!您是帝師呀?”
帝師,讀書人的最高榮譽。
正是因為他劉三吾,昔日在文華殿教過當今皇上讀書。所以他才在這些年,成了士林的領袖。
可他真的是帝師嗎?
“帝師?”劉三吾苦笑,“太上皇也好,皇上也罷,可曾給老夫帝師的稱号?”說着,搖頭道,“老夫不過是命好,恰好趕上教導皇上的時機罷了!”
“皇上心中,老夫不過是用來團結清流的中間人而已,真以為皇上把老夫當成老師,就錯了!”
“故太子在時,身邊就有大批文臣,太上皇總是說那些書生把太子爺教得太呆闆了。等皇上為國儲時,你可見哪個大學士,如當初太子爺在時一般得意?”
“帝師?呵呵,自欺欺人而已!”說着,劉三吾甩袖而去。
牢房中,隻剩下張信如無魂肉身一般愣着定着。
劉三吾是皇上用來籠絡他們這些清流的,他們這些清流就是皇上的工具。如今這些工具,居功自傲了,那皇上換一批工具就是了。
想到此處,張信萬念俱灰。
可心中,仍有悲憤。
“老大人這邊請!”獄卒在劉三吾前頭帶路。
後者的腳,堪堪跨出監牢的通道,忽聽得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呐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劉三吾的身子頓了頓,對獄卒說道,“勞煩小哥,這幾日要看着他,莫讓他做出什麼有失體統的事!”
“您放心,小人曉得,總要他全須全尾的上刑場不是?”那獄卒笑道。
“多謝了!”劉三吾拱手,那獄卒閃身不敢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