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軍侯們互相看看,誰都沒有說話。
皇上的意思他們有些看不透,沒有正面回應那些文官,但也沒對他們這些勳貴武臣像以前那樣,給吃顆定心丸。
“皇上什麼意思,豈是咱們能猜測的?”郭英橫了耿炳文一眼,“你小子現在說話怎麼沒深沒淺!”
“四叔,我這不是急的嗎!”耿炳文低聲辯解一句,“您們也知道,我爹死的早呀,我耿家的家底可比不過諸位。”說着,頓了頓,“老爺子指了江都公主下嫁我家,家裡頭修宅子花園子花錢跟流水似的,将來人家公主過來了,不能跟着咱們過苦日子吧?”
“滾滾滾!”景川侯曹震罵道,“花錢時候你說,到時候人家皇爺給的嫁妝,你他娘的隻字不提!”
“就算皇爺将來陪送一座金山,我們家也不敢花啊。那是人家公主的私房,不如我們家的庫房啊!”耿炳文一攤手,委屈道。
“說正事呢!”郭英斜了他們二人一眼,“扯哪兒去了?”
說着,又歎氣道,“咱們這些人,沒個軍師還他娘的真不成!玩不轉啊!”
一邊坐着的會甯侯張溫歎氣道,“我甯願去跟鞑子拼命,也不願意跟文官們鬥心眼,太他媽累!”
話音落下,一群殺人不眨眼的老殺才們俱是無聲長歎,滿臉糾結。
“要麼,進宮找老爺子?”曹震開口道。
馮勝撇嘴,“想挨揍你自己去,别帶着老子!”
就這時,忽然靠在窗口的東莞伯何榮開口道,“哎,你們看,下面街上是不是淩漢那老王八的轎子?”
衆人伸着脖子看下去,果然是淩漢的轎子悠哉遊哉的從街上走過。這條路正是淩漢回家的必經之路,他的家就在這條街的西邊。
“給他薅上來!”馮勝開口道,“老淩這人雖是文官,可畢竟跟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了。不像朝中那些生荒子,他娘的恨不得把咱們都弄趴下!”
“我去!”郭英吃掉另一半大腰子,騰騰的下樓。身手腳步一點不像六十來歲的老頭,虎虎生風。
不多時就聽樓下傳來淩漢的聲音,“哎,大白天的成何體統?放開放開,當老夫是你們這些粗坯嗎?老夫怎能來這等地方?”
同時也傳來郭英的聲音,“你就别他娘裝好人了,誰不知道誰呀?你要覺得這院子不好耍,回頭我安排你去别的地兒!”
“不是,哎.....”
就這麼着,淩漢被郭英連拉帶扯弄上了二樓的雅間之中。
剛推開門,數道目光直接落在了淩漢的身上。
老頭也看看大夥,咧嘴一笑,“呵呵,諸位好雅興啊!”
馮勝一指曹震,“你起開!”随後對淩漢道,“老淩,坐我身邊來,有日子沒和你喝幾口了,今日好好喝點!”
曹真不情不願的動屁股,淩漢大剌剌的一屁股坐下,笑道,“是有日子沒和宋國公喝酒了,可怎麼到這喝來了?”
“哪喝都是喝!”馮勝笑笑,親熱的拍着對方肩膀,“哎,老淩啊,雖說咱們文武殊途,可這些年也算老交情了。哎,咱們這些老不死的,也是越來越少喽!”
淩漢一笑,“有事你就說,别跟老夫這感慨!要感慨,我是文官,是進士出身,拉的屎都帶着平仄,比你會感慨得多!”
“哈哈哈哈!”因這句話,周圍老軍侯們一陣哄笑。
其實大明朝開國這些文官們,也沒幾個省油的燈。嘴裡爹長媽短的是常态,跟外人在一起拍桌子罵人更不稀奇。
“還真讓你說中了,真有事得你給咱們這些老不死的參謀!”馮勝笑道,“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動刀子行,動腦子那他娘的是太監跳護城河,無計可施啊!”
郭英也開口道,“老淩,都是老夥計了,你給指指道兒。今日的聲勢你也看着了,那些四十來歲的生瓜蛋子們,跟咱們是不死不休啊!”
淩漢端坐,腰闆溜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