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允熥卻沒有鼓勵和贊賞,反而繼續問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你可知君子遠庖廚那句話?”
“兒臣知道!”六斤想想,“是孟聖對齊宣王的話,說為政者當有仁慈之心,不過.........”
“不過什麼,繼續說!”朱允熥眼神鼓勵道。
六斤撓撓頭,“不過皇祖和孫兒說過,那是僞善!真正的慈悲是大慈,是對人。這更是一種虛僞,因為不管君子還是小人都要吃肉。不殺生,哪來的肉?”
“皇祖還對兒臣說,我們朱家人當皇帝,不能當這種迂腐的君子。真正的君子,行事不避艱難不避腌臜不避血腥,有超人之勇,能容常人不能容!舍小慈取大慈,不求虛名!”
“庖廚一事更是天道,天下食為先,豈有遠離的道理。皇祖還說,男人見不得血,是軟蛋......嗯,皇祖還說,兒臣記不得了!”
“好孩子!”朱允熥笑着撫摸六斤的頭頂,“皇祖說的這些,你能領悟嗎?”
六斤抿着嘴,努力的想着,“兒臣有的懂有的不懂!不過兒臣想,隻要記住皇祖這些話,終有一日兒臣會懂的。”
朱允熥滿意笑笑,轉頭對楊靖道,“愛卿,吾兒佳否?”
楊靖在旁聽着他們父子二人的作答,越聽越是驚奇。
小小的孩子不但能長篇大論,而且有理有據。即便是有些話轉述自太上皇,但也實在難得。
當下,肅然行禮道,“皇上,太子殿下天資聰穎,乃大明之福!臣鬥膽上奏,早定師傅教導太子。臣不才,毛遂自薦,願陪讀于太子身側!”
“給他找老師,朕定不了,要老爺子拍闆!”朱允熥笑笑。
就這時,不遠處傳來老爺子的大嗓門,“幹啥呢?還要誰請你呀,過來吃田鼠!”
“來了!”朱允熥笑着答應一聲。
剛想擺手讓楊靖退下,卻不想那邊又傳來老爺子的聲音,“邊上那人誰呀,過來一道吃!”
楊靖聞言心中叫苦,但不敢抗旨,隻能跟在朱允熥身後,慢慢走過去。
微微擡頭,隻見太上皇身邊,幾個老殺手正滿臉獰笑的看着他。尤其曹震那老匹夫,小刀在指尖跳躍上下翻飛。
其他幾個老匹夫,也都似笑非笑眼神中滿是戲谑。
“你是楊靖?”老爺子斜眼看看。
“臣叩見太上皇!”楊靖行禮道。
“嗯,起來吧!”老爺子把一個穿着田鼠的竹簽子,放在炭火上不住的翻身炙烤,不再理會。
楊靖站在那裡如坐針氈,手都沒地方放。
月光瞥見一名青年官員,低着頭彎着腰把地上的鼠皮内髒等物收拾起來。
兩人目光碰撞,青年官員禮貌一笑。而楊靖隻覺得對方有些眼熟,稍微想想,原來是福建的進士楊榮。
“他在太上皇身邊當差?”
腦中正想着,邊上一隻大手直接把他拽過去。
“站着等吃現成的?你是誰家的老爺?”曹震斜眼大罵,然後一直紅彤彤的田鼠塞到楊靖手中,“幫着串!”
楊靖隻覺得手心之中黏黏糊糊膩膩歪歪還有些溫暖濕滑,低頭一看正是田鼠空洞的雙眼,還有湧入鼻腔的血腥味,胸口中頓時翻江倒海。
“插呀!學着!”曹震拿着竹簽,從田鼠的肛門處,噗的一聲插進去,然後從嘴裡穿透出來,“學會沒有!”
“唔!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