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宣紙上的墨迹稍幹,朱允熥把它折疊起來,放在明黃色的匣子裡,“讓人送到五軍都督府,兵部留一份存檔!”
“遵旨!”王八恥雙手接過匣子,躬身出去。
雖暫時沒有想好,但軍中的問題必須未雨綢缪。曆史上正是因為大明衛所制度的崩壞,實行募兵制,所以才兵為将有。
到了晚明時期,軍隊名冊上的人數就是将領們用來吃空饷的。而那些招募而來的士兵,都變成了将領們的家丁幹兒子。
“日後,你恐怕也不能時刻都在京中了!”朱允熥又看看何廣義,輕聲說道。
“萬歲爺讓臣去何處,臣就去何處!”何廣義忙道。
“你還不知道,朕給你升官了。”朱允熥微微一笑,在何廣義錯愕的目光中繼續說道,“朕已下旨,見廉政院衙門。”
“這個衙門就是針對吏治的,暴昭為主官,你為侍郎,品級上雖然沒變什麼,可權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聽這話,何廣義頓時心中明了。
他的錦衣衛隻有暗中刺探的職權,抓人都是要經過皇帝的默許,而且他們的主要作用,其實就是皇帝的狗,當皇帝對誰不滿的時候,他們就跳出來狠狠的咬一口。
終究算不得光明正大。
而這廉政院針對的是吏治,單獨為一部與六部平齊,可抓可審可斷可判。
也就說,他何廣義将從天子的鷹犬,真正轉變成大明王朝的大臣。
世人都誇鷹犬忠,可古往今來鷹犬之人有幾人能善終呢?尤其是錦衣衛這樣的天子耳目,知道的的越多死的越快。可一旦真的成為國家大臣,不但身份轉變,且能榮蔭子孫。
“臣!”何廣義微微哽咽,“皇上皇天後土之恩,臣無以為報。”
“朕沒想你報恩,好好辦差就是了!”朱允熥溫和的看着對方,“你我君臣,總要有始有終才好!”
“皇上!”何廣義跪地叩首,涕淚交加。
“哭什麼?”朱允熥笑笑,“你有才幹,朕就會用你。你沒才幹,即便是東宮舊人,朕也不會另眼相看。起來起來,坐着跟朕說話。”
“你在西安給朕的折子,朕看了四五遍。”朱允熥又從禦案的抽屜中,抽出一份奏折,“上面這句話說得好啊!國泰民安之下市井熙攘,然宵小暗中橫行勾結官吏作威作福,民生雖美,亦有求告無門受盡屈辱者。”
“你能看到這點,就值得朕重用你!”
“别人都是看到了盛世,就算看見了也當看不見,更沒當回事。在朕看來,此風斷不可漲。不然日後,必将處處小官大貪,小惡大奸。”
“暴昭這幾日就回京,你多和他走動商議,如何雷厲風行的除掉這些大明朝的宵小。記住,除惡物盡斬草要除根!”
“臣遵旨!”何廣義咬牙道,“各地的錦衣衛鎮府千戶都知道地方上的貓膩,臣讓他們一一報上來。”說着,眼神一凝,“從快從重從嚴。”
“你做事朕放心!”朱允熥贊許一句,“放手去做,朕給你撐着!”
這話,更是讓何廣義感激的無以複加。
“總說是太平天下,可一睜開眼仔細看,處處都是毛病!”朱允熥苦笑一聲,“朝堂上,地方上都是一地雞毛。朕一直還算放心的軍中,也出了逃兵之事。”
“其實.......”何廣義猶豫片刻,開口道,“臣雖未在軍中曆練過,可也知道些軍中的事。”
“逃兵主要是衛所,邊軍之中的逃兵隻占少數。”
朱允熥看看他,“哦,何出此言?”
“邊軍重軍功,帶兵打仗的将官們不會對士卒太苛刻,不但朝廷下發的恩賞不怎麼克扣,打仗所得的戰利品也是默許士卒們瓜分的!”
“但衛所之中就不一樣,衛所的兵要重地,地又不全是他們的,所以盤剝克扣之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