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大明,除了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也開始有了雇工上萬人的大型棉廠。
而且,這種工坊日後還将越來越多。
朱允熥心中暗道,“工商業的發達未必會延緩土地兼并,甚至還會因為發達的工商業,使得糧産下降糧價過高。”
“當在江南棉布産出地區等,廣設糧倉平息糧價,同時預防荒年時,出現缺糧之憂!”
而此刻李景隆的心裡,則是另一番思想。
“這些做買賣的真黑啊,給别人二分利,然後拿着幾十萬别人做買賣的銀子幫自己做買賣。嘿嘿,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周全繼續說着,“可誰知蘇州那邊,卷到了一樁案子裡。”
聽到此處,李景隆心裡又是咯噔一下。
忍不住問道,“可是通倭那事?”
“正是!”周全歎息道。
通倭的事,其實就是鐵铉等人給蘇州那些不想繳稅的豪商們下的套。這事他的李景隆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卷了進去,最後還是李景隆打招呼脫身。
不過那時,他李景隆也撈了一大筆不義之财。
“因為那件案子,棉廠的事一再擱置,盛恒達的流轉資金出現斷流。前些日子,蘇州那邊又被布政司被攤派了數萬的銀錢,說是要開墾什麼玉環島。”
“哈!”
朱允熥忍不住啞然失笑,韓克忠他們在那邊開墾荒島。他給的奏折批複中寫道,就地籌銀。
沒想到鐵铉和韓克忠,再一次把這些商人們當成了冤種宰。
不過笑過之後,朱允熥臉上滿是鄭重。
“建立一個良好的健康的商業環境,任重道遠。官員們的财産,不應該被官員們予取予求。”
“同時,蘇州那邊還有在河南拖欠的三十八萬棉花款告急,隻能再次拆借。”
周全歎息一聲,“這就使得銀号入不敷出了!”
李景隆冷笑,“你們這些生意人算盤真好,說起來誰不是家裡銀子都沒地方放了。卻放着家裡的錢不用,拿銀号的錢來做生意!”
“這........”周全一時語塞。
“本官明白,家裡的錢是家裡的錢,自己兜裡的萬不能掏出去。聰明人,都是用别人的錢生錢,對吧!”李景隆笑道,“不過,你盛恒達這麼大的産業,不會因為這點錢鬧得周轉不開吧?”
“國公說的是!”周全開口道,“前兩個月小老兒給山西寫信拆解,那邊從水路運銀七十萬。可是.........”說着,又是重重歎息,“到了武昌,連銀帶船還有人都被武昌守備給扣住了!”
瞬間,李景隆的表情凝重起來。
“你們運銀子的船可曾報備?”
周全苦笑道,“哪敢不報備,如今大明朝收商稅,過關過卡進城出城都是要看稅票的。不但報備了,還通過稅課司走了郵政驿站的門路,布政司給調了五十弓手為護衛。”
“可是到了武昌沒多久,就直接被扣住了。”
李景隆臉色越發凝重,“什麼名義扣的?”
“官家扣東西,哪要什麼名義?盛恒達在官府也算有些面子,托人送錢可都是不管用,最後武昌府那邊說,是守備将軍扣的,他們無權幹涉。”周全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