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第9頁)

張紞可以說是他當初力排衆議,打破封疆大吏不得在一個地方長期任職的規矩,讓張紞牧民雲南,但有所求朱允熥無不支持。

這些年,張紞也沒辜負朱允熥的期望,推行王化修築城池開墾田地,治理蠻漢邊民頗有成效。

“你說你,馬上就是二品的京堂,進京還要微服!”朱允熥笑道,“你不知道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嗎?真要是被那些稅吏數落幾句,你犯得上?”

“臣就是要好好看看京師稅吏的嘴臉!”張紞沉聲開口。

聞言,朱允熥皺眉,“這從何說起?”

“臣為外官時,經常聽同年好友等人說,外官進京其實是苦差事!”張紞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此時說話更是鄭重,“進城開始就要給城門的稅吏兵丁,賞賜銀錢。若是到各部辦事,更是要給小吏們好處,不但事就辦不利落!”

朱允熥歎口氣,“這事朕知道,所謂的冰敬炭敬嘛!”說着,也是苦笑起來,“開春的時候沐春給朕上折子,就告了戶部一仗。”

“去年雲南那邊幾次對緬甸土司用兵,需要跟戶部核銷軍費的票據。可行文送到京師三個月,猶如石沉大海。”

“沐春差人來問,戶部的小吏們卻說,人手不夠手上事多,國公爺您的核銷要往後靠靠。還硬邦邦的頂了一句,給您插隊是壞了規矩!”

“哈!其實就是索要好處,朕也有心處置那些小吏。可他們都是按照章程和規矩做事,用朝廷的規矩卡着,堂堂正正的惡心别人。”

張紞沉思片刻,“曆朝曆代小吏都是惡政之頑疾,朝廷的名聲,就是敗壞在他們手裡。皇上要臣任職戶部,臣到任之後,定當大刀闊斧革除弊端。”

“朕是信得過你。”朱允熥歎息半聲,“朕雖是皇帝,可有些事呀。嗨,真是管不過來!”說着,笑笑,“不過也未必用到你來處置人,朕已命人籌備廉政院。呵呵,作妖的人好日子也到頭了!”

“以為朕是好性子不願意殺人?那就走着瞧。”

說着,朱允熥又道,“你來之前沐春的身子可還好,今年他上了兩回折子,都說身子欠佳!”

“國公少年從軍,早年間.......”張紞猶豫片刻,“不是太好,臣來京的時候,公爺正在調養。”說着,又頓了頓,“緬甸土司刀幹孟奸詐兇殘,反複橫跳.......”

聽着張紞的話,朱允熥默默沉思。

曆史上沐春好像也是英年早逝之人,他少年随父從軍為先鋒,每戰必先鋒,這些年更是在蠻荒之地披堅執銳親自沖殺。

大明的忠臣良将,怎麼就都壽命不長呢?

“可惜老爺子那邊,席應真是片刻都離不得,不然派去雲南好好給沐春看看。”

朱允熥心中暗道,沐家父子從早年間開始就是鐵杆的太子黨。朱允熥的記憶中,太子朱标在世時,每次沐家父子來京,都是朱标親自接待。

一想到沐春,朱允熥的思緒又聯想到了西南。

偌大的大明帝國邊患未靖,北面的鞑子剛消停了幾年,西南的蠻族土司們又三不五時的跳出來。

廣南土司,甯遠土司,越州土司,反複無常。朝廷大軍兇猛則降,朝廷一旦管的松了,就蹬鼻子上臉。

西南之地還不同于其他邊塞,跟鞑子打雖說苦寒了點兒,可終究是能捕捉到對方的主力。可那些西南的蠻子,赢了一擁而上,輸了一哄而散。

躲在深山老林之中,明軍縱有一身力氣也用不上,委實可惡。

“早晚剿了他們!”朱允熥怒氣溢于言表,“蠻人土司反複無常,朝廷懷柔之心都喂了狗。終有一日,押解京師午門斬首,以儆效尤!”

張紞沉思片刻,“皇上,臣來京之前和國公私下商議,若對西南土司用兵當一勞永逸。”

“朕也是這個意思,不然的話年年打,不累死也氣死!”朱允熥笑道。

“可若想一勞永逸,朝廷非出動大軍數路并進不可。”張紞道,“屆時兵發南甸(騰沖),滅麓川,阿瓦勃固三國,掃清全緬。安南小邦,常暗中拉攏蠻族土司,臣以為當一并滅之,設宣慰司以絕後患!”

“沐公說,仗倒是不難打,大明兵鋒不可擋也!”

“可難就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