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此以往,這種弊端會變化成大明王朝無可救藥的絕症。
莫說這種絕症日後無藥可醫,現在看來也是異常棘手,牽一發動全身。
往小了說,邊軍空饷衛所喝兵血,把軍隊的土地變成将官自己的土地,把軍人變成佃戶變成農奴...
往大了說,涉及到了削藩,整合全國的軍隊統計人數,包括日後把五軍都督府手中巨大的權利剝離出來,讓他和兵部相互配合相互制約......
這些事做起來太難,但若是朱允熥這代人不去做,下一代人更不會去做。
那麼,這個國家的軍事又會再一次陷入曆史的輪回,死循環。
有時候夜深人靜,當朱允熥絞盡腦汁權衡利弊考慮這些事的時候,心裡憔悴之餘難免會發出陣陣的苦笑。
都了幾百年的見識不代表多了幾百年累計的才幹和閱曆,他這個現代人的靈魂未見的會比古人做得更好。其實也未見得,就一定比别人更加勝任。
“說起來都是一個錢字作怪,武人們軍饷少不夠開銷要去吃空饷。文官們俸祿少,要去貪污。”朱允熥面無表情,“看似有道理,其實這道理也未必就對。”說着,瞥了朱棣一眼,“你和朕,立場不同,看問題也定然不同。”
随即,朱允熥又頓了頓,“回頭,你燕王麾下到底在冊的兵馬有多少,一五一十報上來,朕要名冊有用!”
“皇上!”朱棣大急,大聲道,“不可傷了将士們的........”
“朕隻是要名冊,又不是要如何。”朱允熥淡然微笑,“哦,你那邊吃了多少空饷,朕還不能知道個明白?”
“回頭你手下那些将官,一邊吃一邊心裡罵。朝廷都是傻王八蛋,吃他小子空饷他都不知道?”
“放心,朕心中有數,斷不會讓将士們寒心,讓你難做。”
說到此處,又是長歎,“其實也就是你,朕才和顔悅色的問你要名冊,換做旁人,哼哼!”
旁人是誰?
朱棣心中忽然驚道,“皇上這不是針對燕藩的燕山衛和北平都司,而是......?”
“你那邊還好,隻是吃空饷,旁人不但吃空饷還要喝兵血!”朱允熥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朝廷足額下發的軍饷,到了他們那落在将士們手裡才五成。就這五成,還要拖上一年半載。”
“他們還挪用将士們的軍饷,去放印子錢吃利息。”
“再不治他們,就不止是讓将士們寒心那麼簡單。而是有人要罵我朱家,配不上這大好江山!”
朱棣悚然驚恐,“皇上.....”随即,雙目圓瞪,“臣請皇上嚴懲此等喪心病狂之輩,此等人必須施以極刑。”
“若是軍中功臣宿将,皇上不忍,請皇上讓臣來督辦.......”
“軍中的宿将,最多是吃空饷喝點兵血,誰敢挪用軍饷?”朱允熥冷笑。
頓時,朱棣心中懂了。
那自然就是朱家的藩王們了。
“老五,老十七?”
“老五是有可能的,老十七未必。”
此時就聽朱允熥又恨恨的說道,“朕看在老爺子面上一忍再忍,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朕的底線,咱們朱家好不容易攢這點德行,都讓他們散盡了!”
“皇上!”朱棣尋思片刻,鄭重行禮,“如今太子二哥三哥故去,諸王之中臣最年長。此事請皇上交給臣......”
“你辦不了!”朱允熥搖搖頭,“這不是家事,是大明的國事!”
刹那間,朱棣額頭出了幾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