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恒達有周藩做主,曾在洛陽官倉,一輛裝糧的馬車過稱三遍。且所賣的糧豆之中,多摻雜砂石泥土充數。”
張紞說着,停頓片刻,“此等禽獸劣行,臣翻遍史書,未曾常聞!”
暴昭咬牙切齒,“豈是一個殺字能解心頭之恨乎?”
這時,王八恥悄悄走到朱允熥面前,“萬歲爺,錦衣衛....”
“進!”朱允熥淡淡的說道。
第20章
暴君(1)“微臣等會同其他衙部審理,除了放貸之外,還有私茶!”
張紞繼續說道,“光是洪武二十九年一年,盛恒達以周藩之名販賣的私茶,就高達三十萬擔.....”
何廣義在張紞的奏對聲中緩緩走入,不等他行禮,朱允熥就一邊聽張紞說話,一邊指指挨着李景隆空着的凳子,示意你先别說話,給朕坐那。
“其實這等事私茶違禁之事,牽扯的不隻是周藩....”張紞說着頓了頓,看看朱允熥的臉色,“畢竟周藩封地并不善産茶葉,審問出一些名字。臣等未經皇上口谕,不敢擅專,隻能先詳細記錄呈給皇上聖裁.....”
茶葉,自古以來就是重稅,乃是國家的專營命脈之一。
當初秦商鞅變法,人雖車裂而死,然其治國之法卻傳承至今。那就是隻要一切民生之物,都要管控在國家手中,都要征稅。
世人都以為鹽鐵是暴利,殊不知茶之暴利遠勝過鹽鐵。說穿了它就是長在地裡的樹葉子,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卻身價百倍。
更主要的是茶,隻有中華天朝才有,獨一無二。番邦胡人想要,隻能高價購買。
按照洪武年間的茶水定額,一道可販茶六十斤的茶引,官價是一千文足額銅錢。三十萬擔.....數字觸目驚心。
“什麼叫沒有朕的口谕,你們不敢自專?”
一直面無表情坐着的朱允熥,終于開口,細長的手指不住敲打桌面,“朕既然讓你們查,就是全權授予爾等。既有涉及不法之人不法之事,為何一口一個不敢,一句一個不能?”說着,朱允熥轉頭看着張紞,“是真的顧忌朕?還是你們心裡不敢,所以拿朕說辭?”
“微臣不敢!”張紞忙起身道,“臣奉命署理此案,斷不敢有半點私心。隻是此案中有些事,委實是牽扯甚廣,皇上繼承大統未滿......”
“朕知道你的心思了!”朱允熥開口打斷對方,“你也是一心求穩!”
茶葉牽扯到誰自不用說,看看大明朝哪幾個地方産茶葉就知道了。而那些地方和那些藩王們有交集,朱允熥心裡都一清二楚。
他們君臣二人剛才的話,其實也是一種平衡。
張紞沒有追審茶葉的相關人員,而是點到為止,是因為摸不清皇上要一查到底,還是在周王的事上點到為止。
而朱允熥身為皇帝,有些事他可以暫時不追究,但一定要攥在手裡。
剛才朱允熥所說的話,言外之意是,你張紞繼續放心大膽的查,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然後報給朕。朕處理不處理是朕的事,既讓你查了你就要挖地三尺。
殿内衆人都是聰明人,除了暴昭一知半解,總憋着勁想要說話之外,李景隆跟何廣義都是默不作聲。
朱允熥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這時,王八恥又輕聲上前,“萬歲爺,刑部尚書夏恕,監察禦史辛彥德,大理寺卿都禦史楊靖來了,在外邊候着!”
“來的是時候!”朱允熥笑了笑,“傳!”
稍候片刻,主管大明刑法的幾位正二品正三品高官先後進來,行禮叩拜。
“都坐下回話!”朱允熥端着茶盞喝了一口,“你們都知道,私下裡朕是不耐煩這些規矩的!”
“臣等謝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