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太.....”辛彥德心中暗道半句,然後拱手問道,“這位公公是?”
“雜家樸無用!”那太監笑道。
原來是他,乾清宮副首領太監,尚衣司設禦馬三監的首領太監。這位和王八恥,一個内一個外乃是紫禁城中如今風頭最盛的閹人。
“你這是?”辛彥德心中更是不解。
“這是奉萬歲爺的旨意!”樸無用笑道,“知道您住的太窄了,又是租的房。所以萬歲爺讓雜家過來,把這小院買下來賜給您!”
“這如何使得,本官已有俸祿,何須君父....”
“您也說君父,君父賜臣敢辭嗎?”樸無用說話時,比王八恥的氣勢盛,有幾分居高臨下,“萬歲爺說了,給你豪門大宅,你定然住不習慣,再說大宅子每年的開銷也大。”
“這獨門小院看着小,可也夠您把家眷接來一塊住,裡面的家具擺設,過後自然有人送來。辛侍郎,皇恩浩蕩啊!”
辛彥德心中五味雜陳,又想起剛才在乾清宮中對皇帝冷嘲熱諷,心中滿是愧疚。
樸無用見他回來,話也不多說帶人就走了。
辛彥德有些魂不守舍的進屋,再次愣住。
書桌上放着厚厚一摞書籍,許多都是他平日想都不敢想的大内藏書。桌上還放着一個小匣子,顫抖着手打開,竟然是整齊碼放的銀元,還有一張便箋。
上面,依稀是皇帝的筆迹。
“京師居大不易,愛卿俸祿微薄,朕亦心痛。此番賞賜萬不可推辭,日後盡心辦事即可!”
第26章
夜晚(1)朱允熥的晚膳,擺在老爺子的永安宮。
準确的說是他們朱家爺仨的晚膳,都擺在了這兒。桌上坐着他們爺仨,皇後趙甯兒帶着宮人在旁忙碌。
這也是老爺子當年留下的規矩,早些年不管多晚老爺子和朱标兩人散了朝,定要回宮跟着馬皇後一道吃飯。
也不是多精美的飯食,自入宮後宮裡的肉類就多以羊肉為主。一鍋子熱乎乎的清炖羊排,幾樣腌的壇子菜,銀絲花卷小米糕。
外頭的廚房裡冒着熱氣,聽說下午趙甯兒母親進了宮,特意給老爺子帶了幾隻家養的土雞。
“滋!”
老爺子抿了一口燒酒,然後皺眉龇牙咧嘴,又夾了一筷子蘇子葉,放嘴裡吧唧吧唧的嚼着。
六斤見狀,笑嘻嘻的夾起塊一拃長帶皮的羊排放嘴裡,學着老爺子吃飯的樣子吧唧起來。
“可不興吧唧嘴,老人說呀吃飯吧唧嘴沒福氣!”老爺子笑着糾正六斤的舉止,“别跟老祖學,咱是泥腿子出身,吧唧嘴一輩子改不了。你是太子,以後大宴群臣,你在金銮殿上跟喂豬似的吧唧嘴,下面人咋吃?”
六斤就咯咯笑,老爺子摸摸他的腦袋,“當初你祖父小手,跟咱吃飯也學咱吧唧嘴,咱一個嘴巴抽過去,直接從桌子上打到地下。好乖孫,可不能吧唧啊!”
這偏心偏的,當初兒子吧唧嘴大嘴巴子往死抽。到重孫子這了,就好言好語的哄着。還隻能他來哄,别人還沒這資格。
随後,老爺子對外頭喊道,“廚房那大公雞,多放點醬,味重了才香。炒幹巴一點,上年兒的大公雞呀,吃的就是個嚼頭!”說着,看看朱允熥,“你丈母娘下午送來的,剛在咱動手宰的。”
說到此處,老爺子又吱兒的喝口酒,夾塊老醋蘿蔔皮放嘴裡大嚼,“嗬,酸爽,開胃!”接着,又瞅瞅正小口吃着小米糕的朱允熥說道,“要說咱殺雞這手法呀,比以前可長進不少!”
“以前殺雞,按着脖子當頭一刀,血撲棱的擱哪都是!現在咱學會了,掐着雞脖子把嘴掰開,照着嗉子一剪刀。不見血,還消停!”
聞言,朱允熥知道老爺子這是有話說,放下飯碗側耳聆聽。
“聽說你小子要殺人了?”老爺子斜眼看看他,捏着酒盅,“這才當皇上沒幾天就大開殺戒了?學咱?小子,咱當年可是忍了十多年才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