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兄長,我如今心亂如麻半點主意都沒有!”藍春歎氣,“父親走了,我才知自己竟是空活了三十餘年。以前總想着自己也算是堂堂男兒,可現在看來竟然沒長大。”
“不可妄自菲薄,失去至親一時忙亂無助也是人之常情!”李景隆和對方并肩緩緩走着,開口說道,“既皇上把差事交給我,我也拿大一回,替你做主!”
“有勞九江兄了!”藍春說道。
“國公府不是發還了嗎?趕緊找人拾掇拾掇,然後把老家的母親妻子都接來。”李景隆說着,頓了頓,“這麼着,一會我派人跟你去國公府看看,家裡缺什麼先從我家裡拿,趕緊把場面撐起來。”
“這如何使得?”藍春趕緊推辭。
“怎麼使不得!”李景隆開口道,“賢弟,你要是再客氣,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藍春本就是憨厚樸實之人,聞言也隻好點頭,心中暗藏感激。
“常家那邊兒,出了宮我馬上派人傳話去。”李景隆繼續說道,“各家勳貴那邊,還得你親自登門報信,禮數少不得。這些人情上的事你來,具體缺什麼短什麼旁的事我來!到時候要扶靈回老家,也是我來安排。對了,還有蜀王那邊,蜀王妃可是你藍家的女兒。嗯.....回頭我跟皇上請旨,給個特例,讓蜀王妃回京送藍帥最後一程。”
說着,又正色道,“藍帥英雄一世,身後事也定要風光體面,如此才算是功德圓滿!”
他說的妥帖,讓人心中感動。
藍春抱拳,“勞煩九江兄了!”說着,差點落淚道,“當初父親在時,總說我是窩囊廢。如今看來也沒說錯,遇着大事我這腦子裡竟然跟漿糊一樣,毫無頭緒。”
“父親以前跟皇上說過,将來他走之後,皇上若念着藍家的苦勞,用我做一小吏,使藍家衣食無憂即可。今日皇上驟然給了這麼大的恩典,我更是惶恐得不知所措.....”
“千萬别這麼說!”說着,李景隆停住腳,鄭重的說道,“賢弟,愚兄比你癡長幾歲,有些掏心窩子的話,不得不說!”
“藍春洗耳恭聽!”
“藍帥雖沒了,可藍家還在,你是藍帥的長子,日後藍家的當家人。失親之傷世間最痛,但家族日後如何,都在你的肩上。你若一味如此貶低自己,藍帥在天上如何安心呢?”
李景隆情真意切,關心備至。
随即他深深歎氣,繼續說道,“老輩子人,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為的啥?為的是給咱們子孫後代掙前程!活着時候幫咱們後人掙,慷慨戰死也是幫咱們後人掙!”
“人沒了,名聲在,家族在,你萬不可再輕易的妄自菲薄。”說着,眼圈忽然一紅,“當初我父親英年早逝,我才多大?我要是自怨自艾,我李家不早就倒了?”
藍春心中感動,“九江兄說的是,小弟如雷貫耳茅塞頓開!”
“想明白就好,不能辜負老輩子人,就是我等的大孝!”李景隆說着,又拍拍對方的手,“我先去忙,皇上既然追封了藍帥為郡王,身後事的規格就要按王的品級。”
“我先去禮部那邊,然後去工部。禮部是禮,去工部是讓他們趕工做好壽材出來。”
“勞煩九江....”
“哎,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還不是我應當應分的嗎?”此時已走到午門外,李景隆伸手召喚一個随從過來,仔細吩咐道,“你跟着藍公爺,去他們府上看看,缺什麼物事,直接回家跟夫人說,從咱們家裡拿!”
藍玉以前的國公府被抄沒,這些年一直荒涼着,需要整備的地方定然不會少,所缺的家什之類也定然多。
“是,老爺!”
“對了,先從咱們家裡帶二十個粗使婆子和家丁過去,幫着整備庭院,粉刷牆壁等!”李景隆又吩咐道,“對了,這幾日藍公家裡的客人不會少,咱們的廚子也派過去,還有使用的器皿......”
“這.....”眼看李景隆如此細心備至,藍春更是說不出話來。
“行了,我先去辦事,回頭去公府。”李景隆拱手道别,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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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很是冷清,國公府的匾額不翼而飛。
門口的石獅子黯淡無光,朱紅色大門斑駁脫落,幾片蛛網在門縫上頑強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