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士陰沉着臉,猙獰道,“足利閣下,我們是使臣不是奴仆。”
“我們現在有求于人!”足利義持換了倭語,“難道你不知道什麼是忍辱負重嗎?”
“辱,不可負!”那武士大吼一聲,“士可殺不可辱!”
說着,忽然雙膝跪坐,嗖的一下從腰間抽出肋差,臉上青筋浮現,“我甯願切腹,也不願意受這樣的侮辱!”
說着,扯開衣服露出肚皮,閃亮的尖刀直接對準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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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騰什麼呢?”
外邊突然一聲不悅的聲音傳來,而後有人喊道,“公爺駕到!”
曹國公來了?足利義持頓時一振。
旋即,一身蟒袍腰紮玉帶,面容威嚴的李景隆沖進來。一雙不怒自威的虎目巡視,最終落在了那想要切腹的武士身上,微微眯眼。
“老爺,您可來了,這幫使臣不知什麼毛病,要把自己給豁開!”
李景隆擺手,看着足利義持,“尊使何意?”
後者面對李景隆,直接大禮五體投地,“請曹國公閣下,救救東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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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李景隆坐在主位上,面色看似不虞的盯着眼前,站起來隻到他胸口的倭人使節們。
“本公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有事明日理藩院衙門裡去說。”李景隆慢條斯理的開口,“諸位遠來是客,我大明自會盡地主之誼。你們進貢我們回贈,若想想面見我大明皇帝陛下,就慢慢在迎賓館等流程。”
足利義持深深鞠躬,“公爵閣下,恕鄙人直言,其實鄙人代表足利将軍為何而來,您心中想必清楚。”
“你們不是為了兩國邦交而來嗎?”李景隆笑道。
“是!”足利義持順着他的話頭,“但是東瀛現在,以山名家為首的諸位大名,忽然起兵造反......”
“且慢!”李景隆忽然打斷對方,正色道,“我大明從不幹涉别國内政!”
“八嘎!”
足利義持心中破口大罵,不幹涉?你們是沒幹涉,可卻是你們一手挑起來的。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遂,各國都奉我大明為宗主。”李景隆繼續說道,“但我大明以德服人,從不幹涉藩國内政。貴國的事,本公聽聞深表遺憾,可也愛莫能助。”說着,歎息一聲,“隻可惜了東瀛百姓,戰火之下生靈塗炭!”
見他如此,饒是足利義持再怎麼能忍辱負重,此刻心中也是怒火中燒。
“國公閣下,一直以來我東瀛小國都對天朝畢恭畢敬,足利義滿将軍剛閣下,還接受了明國日本國王的冊封,于情于理都不應該......”
“對了,本公忽然想起一個事!”李景隆正色道,“聽聞足利義滿将軍隻是東瀛的幕府将軍,将軍之上東瀛尚有天皇是不是?”說着,思索道,“他既是将軍,那就是東瀛天皇之臣,怎麼能淩駕于天皇之上呢?這次山名家起兵,打的就是清君側的名号.....”
說到此處李景隆扶額道,“你看,這話又說回來了。你足利幕府代表天皇統治東瀛,我大明自是樂見其成。但東瀛有忠臣孝子,要撥亂反正,我大明也不能幹涉啊!”
“國公閣下!”足利義持猛的上前幾步,鄭重說道,“山名家之所以起兵反叛,哪裡來的底氣,還要鄙人明說嗎?第一次雙方作戰,山名家的火器還有馬隊,打的是什麼旗号,還用鄙人挑明嗎?”
“什麼旗号?”李景隆裝傻充愣,“莫非我大明的旗号?難不成上陣厮殺的是我大明的将士?”說着,笑笑,看着對方,“尊使是不是看錯了,若真是我大明虎贲上陣,東瀛的戰事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足利義持按捺心中的怒火,低聲道,“鄙人來之前,足利将軍吩咐,大明似乎對東瀛有什麼誤會。天朝乃上國,東瀛乃小邦,天朝數千年來向來是澤被四方推行教化之道,即便小國微有冒犯,也大人不記小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