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尚書的意思?”李景隆趕緊攔住郭英,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
“下官雖聽得一知半解,可也明白了!”張紞繼續笑道,“諸位老軍侯是想着借朝廷運送柚木的事,給自己兒孫謀個前程。”說着,又笑道,“其實無可厚非,這事說是國事但也算不上國事。”
但随即他話鋒一轉,“但想要借着運送柚木的往來機會,謀求别的,那就不一樣了。”
張紞早先是雲南布政司使,可以說這些路數門清。想當初,為了滿足雲南駐軍的糧草需求,用的就是給商人發鹽銀茶票的辦法,就是合法的走私。
“那你意思?”郭英有些神色不善。
“下官剛才聽老侯爺的意思,各家勳貴家都出人出力,那就絕對不算是國事!”張紞繼續人畜無害的笑道,“不是國事,就不能用朝廷的船,更不能用朝廷的人,除非.....”
“除非什麼?”郭英太陽穴一跳一跳。
“花錢買!”張紞說到,“寶船廠雖不歸戶部,可所用的錢都是戶部出的,花的是咱們大明朝的錢。如今諸位侯爺想用,人情上沒有拒絕的道理,但人情之外,更沒有讓朝廷白花錢的道理!”
“這....”郭英和李景隆頓時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這些勳貴這些年占朝廷的便宜占習慣了,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那船,可是老貴呀!”李景隆張口道,“艘艘都是造價不菲,就算隻有十來多艘,那也是天文數字!”說着,看看郭英,“一家是買不下的,要不,您回去跟其他幾位合計合計,拿錢出來買?”
郭英怔着,想了半天,“那得多少錢?”
嘩啦一聲脆響,不知張紞從哪抽出來一個算盤,擺在桌子上開始噼裡啪啦的算起來。
“以一千料的海船為例,所需杉木三百二十根,栗木二根,雜木一百四十九,株木二十根,橹坯三十八,桐油三千金零八兩,釘子三萬五千七百四十二......”
“等等等!打住!”郭英被他算得腦袋疼,“你就說多少錢一艘!”
一千料是最小的寶船,折合成後世的換算就是六十噸左右。
“這一艘船造價官定的銀元是七千零二十塊!”張紞笑道。
“嘶.....”郭英倒吸一口冷氣。
最小的船還這麼貴?那大的船豈不是翻倍再翻倍?
豈料,難聽的話還在後邊,張紞又笑道,“官辦的價是本錢,還是那句話,沒有讓朝廷吃虧的道理。所以說想把船從寶船廠開出去,額外還得加上三成!”
“為啥?”郭英怒道。
“這還是人情價!”張紞絲毫不急,笑道,“寶船廠的船在成本上翻一番,也有大海商願意買。您還别嫌貴,從來都是供不應求!”
一艘船一萬,十來艘就是十來萬!
郭英的腦中拼命的計算,倒不是說他們這些勳貴之家缺這錢。而是.....而是有苦衷啊。
按照原先的分配,侯爵家占大頭,那出錢是不是也要占大頭?
再說這還僅僅是船錢,還沒算水手的錢,還沒算貨錢,還沒算其他的錢。
這時,張紞又來一句更狠的,“而且這海船呀,不是買回去怎麼使都不壞的!隔三差五的更換甲闆,修葺船艙,換風帆桅杆.....這麼和您說吧,這就是一個無底洞。”
“要不!”李景隆看看郭英,“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等等!”郭英似乎覺得哪不對,他們明明是想着借朝廷的船隊,私自夾帶,怎麼忽然變成要買船了呢?
“不過嘛,這事也不是沒有旁的辦法!”張紞忽然又道。
郭英眼睛一亮,“嗯,你是讀書人你腦袋聰明,你給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