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身離開。
解缙站在空曠的天牢門口,看着裡面狹長的通道,咽口唾沫,心中暗道,“以前看何廣義沒這麼吓人,怎麼在這地界看着跟黑白無常似的?”
随即,他搖搖頭,在獄卒的引領下朝裡走。
“犯官辛彥德,有人來看你!”
獄卒站在門口喊了一聲,掏出鑰匙打開沉重的大鐵門。
吱嘎一聲,微弱的光線下,解缙看到茅草堆上,蜷縮着一個瘦弱的身影。
“辛兄!”解缙低聲道。
辛彥德詫異的轉頭,“怎麼是解學士您?”
“怎麼不能是我?”解缙笑着進去,先是把一盞燈放在桌上,而後打開食盒。
辛彥德幹癟的嘴唇動動,“按理說,你我之間....”
“是,咱倆沒交情!”解缙說着,把食盒中精美的菜肴擺在桌上,笑道,“沒交情就不能來看你了?”說着,掏出兩把筷子,一個酒壺,繼續笑道,“你辛彥德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就沒有朋友。但說起來嘛,你這人不壞,就是食古不化頑固不靈.....”
“什麼菜?”辛彥德湊過來,聞了聞。
“東風樓的淮揚菜!”解缙笑道,随後看看左右,皺眉道,“連個凳子都沒有?”
“死牢裡還要凳子?”辛彥德笑一聲,拿起筷子也不客氣,大口的吃了起來,“想不到臨死之人,能吃着這麼好的菜!”
“看你那吃相!慢點!”解缙笑道,“以前沒吃過?”
說着,見辛彥德狼吞虎咽的樣,忍不住疑惑道,“不會真沒吃過吧?老辛,你也身兼數職,刑部侍郎,通政司使,都察院,南書房行走,這可是四份俸祿啊!不至于吃喝上都.....?”
“家裡一大家子要養活呢!”辛彥德給自己倒酒,一飲而盡,“那點俸祿夠幹什麼的,我又不像你們!”
“這官讓你做的!”解缙搖搖頭。
這時外邊獄卒搬了兩個凳子進來,解缙掃了掃坐下,看着狼吞虎咽的辛彥德,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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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見辛彥德吃東西的速度慢下來,解缙才長歎一聲,
“你何必呢?”
辛彥德用衣襟擦擦手,“有些話總有人要說!”
“可不能這麼說呀,你這值....”
“怎麼說都是死罪,我連死罪都不怕,還怕什麼?”辛彥德一笑,雙手插在袖子裡,又蜷縮在茅草堆中。
“你呀,讀書讀傻了!滿朝那麼多才俊之士,治水之事也不是隻有一條辦法,你何必....”
“但我所說的是最省最有用的辦法!”辛彥德閉着眼睛,“隻要沿着祖陵開鑿一條中河出來,黃河淮水有路可走,泗州就再無水患之憂!”
“萬一你錯了呢?”解缙看着他,搖頭道,“做人呀,不能太自負。”
說着,又道,“你自負的後果,就是連你自己也保不住!”
“總要對得起良心!”辛彥德也歎息,“總不能視而不見吧!看着國家連年治标不治本,耗費民力錢糧,征發民夫徭役。繼續堵而不治,在過數十年,就是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