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君臣在前,鄧平等侍衛在後,漫步在長街之上。
雨後的京師顯得格外空曠,竟然有些許的清冷。
“辛彥德的差事不好幹,朕讓你給他人,可不單是隻給人!”朱允熥背着手,慢慢說道。
何廣義微微躬身,“臣明白,臣一定讓...臣親自盯着,急辛大人所難!”
“不隻是急他所難!”朱允熥點頭道,“還要把許多事想在前面,赈災治河已經夠累了,别讓其他的事分他的心!”
何廣義沉吟片刻,“臣明白!”說着,想想,“屆時真有其事,是上奏還是直接.....”
“鎮撫司诏獄!”朱允熥輕描淡寫的突出幾個字,但何廣義卻是心中一寒。
大災之年對百姓而言是苦難,但對某些人而言卻是發财的大好機會。
人呀,貪心兩個字一旦冒出來,什麼國法綱常就都不放在眼裡。就算是抽筋扒皮做成人皮燈籠,也擋不住有人對白花花的赈災銀子,至關重要的民生物資打壞心思。
這時候,錦衣衛的作用就彰顯出來。
他辛彥德再厲害,面對那些貪心王八蛋的時候也會力有不逮,甚至顧及不到讓人鑽了空子。可錦衣衛卻不同,惡人還需惡人磨,以惡才能治惡。
而且,這種伸手的事兒,往往都是從上到下一窩一窩,光明正大的查,最多抓幾隻小魚小蝦。隻有錦衣衛這種可以給人直接按罪名的衙門,才有威懾力。
這時,雨是真停了。
久違的眼光開始灑落人間,長街上的人也忽然之間多了起來。而且,這些人都行色匆匆,好似有急事一樣。
等朱允熥帶人行至内城外城交界的長安大街後街之時,街上的人已變成了嘈雜,尤其是那些米糧店,藥鋪的門前已是人滿為患。
“這是幹什麼呢?鬧哄哄的?”朱允熥張望一眼,奇道。
何廣義也往那邊看了一眼,“許是百姓們怕這雨下起來沒頭,趁着雨停了趕緊出來采購點米糧!”
“呵!”朱允熥笑出聲,“京畿之地還怕沒糧食?”說着,他搖搖頭,轉身欲走。
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皺眉朝那片喧嘩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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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關門闆做什麼?我們買米呀?”
“你這小夥計,怎麼不開門?”
滿是人擠人的糧鋪門前,驟然傳來一陣吵鬧。正在營業的糧鋪中,幾個夥計忽然把客人推了出來,并且關上門闆。
“諸位,不是關門!”掌櫃的站在門前大喊,“而是小店米糧有限!”說着,摘下門口挂着的寫着各色米糧價格的木闆,重新挂上一塊墨迹還未幹的。
“嗡!”人群驟然炸開鍋。
“遭娘瘟,幹麼四呀!”
“原先大米一塊銀元兩石,你這直接翻倍了坐地起價?”
“零賣不賣,我這買二十文的你不給喽?”
“嘶,麥豆都漲了?原來牲口吃的,你當人的糧食的賣,你黑了心的呀!”
人群吵吵鬧鬧,越發的洶湧。糧鋪的小夥計緊張的保護着掌櫃的,而後者則是老神在在。
等人群嚷嚷累了,他才大喊道,“諸位,聽我說,不是漲價,而是沒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