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解缙馬上就慌了,急忙辯解道,“臣就是偶爾,偶爾去品茗聽曲,沒有太....”
“不用怕,才子佳人風流佳話嗎?再說朕也聽說了,你都是文玩!”朱允熥給了解缙一個揶揄的眼神,對方是東宮的舊人,君臣私下裡說話就随意許多。
可他說得随意,解缙卻如坐針氈。他這人别的都能改,唯獨這風月場上的事,真是改不了。
一天不去,想。
兩天不去,抓耳撓腮,
三天不去,吃不下飯。
四天不去,魂魄全無。
五天不見,面黃肌瘦。
六天不去,行屍走肉。
七天不去,比殺了他還難受。
用後世的話說,他就是個榜一大哥,還是那種經常換女主播的榜一大哥。當然,以他的身份和名氣,錢是不可能給的。
“其實到底是風流雅事還是皮肉之樂,這兩者很難區分,沒有一個标準的界限。君子好色,淑女好才,兩邊一拍即合的事兒。外人說起來無非是羨慕嫉妒恨。”說着,朱允熥忽然笑道,“有名聲的男人,有名氣的女人,能傍上都是一種本事。誰誰誰跟了誰誰誰,誰誰誰包了誰誰誰,這樣的花邊新聞朕聽了不少,可唯獨沒聽過,什麼落魄才子成了名伶的入幕之賓。女子供才子讀書中舉,梳頭從良的故事!”說到此處,朱允熥看看解缙,“你聽過嗎?”
解缙已是坐不住了,起身道,“其實落魄才子的故事,往往都是...落魄之人的白日做夢寫成文字。所謂名伶,求的是财,最好的歸宿是嫁個大戶人家做奶奶,享受錦衣玉食。跟窮書生....不可能的事!”
“嗯!”朱允熥撇嘴點頭,很是贊同,“人間曆來如此!”說着,歎口氣,“不過嘛,這種紙醉金迷沉溺溫柔鄉的作風,很是不好!”
“臣....”
“朕不是說你!”朱允熥打斷對方,“京師之中太學生國子監,各部衙門,翰林院禦史台....呵呵,三令五申不讓去,背地裡誰都沒少去!”
“莫非皇上讓我抓這事?天,我以後可怎麼活?”解缙心中暗道。
“去的人多了,花邊新聞就多,各種桃色段子滿城飛。”朱允熥又冷笑道,“乃至于成了街頭巷尾,尋常百姓的談資。”
說到此處,朱允熥又是一笑,看向解缙,“其實呀....你不用怕,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其實呀,朕有時候倒是也覺得,這種市井傳聞也挺有意思的,起碼茶餘飯後當做消遣還是不錯的,對嗎?”
解缙越發不懂皇帝的意思,隻能跟着點頭,“人人都有獵奇之心!”
“這話對!”朱允熥笑道,“獵奇!”
說着,他又看着解缙,“方學士帶着翰林院衆人在編書,這種事呢人家不讓你摻和的!”
他話鋒陡然一轉,讓解缙措手不及,苦笑道,“臣人緣不好!”
“你修不了書,可以半報啊!”朱允熥笑道。
解缙頓時一愣,不知所以然。
“你看,朕有個想法!”朱允熥拖着下巴,“你可組織一些才子,也可以跟民間争稿。然後把這些花邊新聞彙總,或者取一些嬉笑怒罵引人眼球的文章,做成白話小報,在市井之中發賣!”
他這麼一說,解缙就懂了。其實報紙一事,華夏自古有之由來已久。官府有邸報,這些軍國大事會被管理選擇性的放出來一些,傳遞到民間。早在唐朝,民間有了開元雜報這樣的娛樂性報紙。
當然這些報紙的傳播,還都是在讀書人之中,畢竟識字的人是少數,而且印刷又太貴。
“話說回來,光有這些花邊新聞還不夠!”朱允熥繼續道,“各地的風土人情,官場趣事,咱們大明打了勝仗,曆朝曆代的坎坷故事,包括我大明建國的艱難曆程,都可以成為文章嘛!”
“那....”解缙已完全懂了皇帝的意思,猶豫着問道,“民間文章一向是有些不夠周全....”
“你這個不夠周全指的是什麼?”朱允熥笑道,“要的就是這份不夠周全,官府的官樣文章周全,可誰看呀!官樣文章那麼周全,可做官的人,周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