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兩位姐夫全屍,沒有把罪證明發天下,還不是憐惜嗎?他老人家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們的名聲,你們孩子的前程?”說着,頓了頓又道,“我再說句不好聽的,兩位姐夫從進了錦衣衛鎮撫司天牢的那天,就該自己結果了!不然,連累的何止他們自己?”
“可.......”懷慶公主哭着道,“皇上也太......我那麼求他...跪在乾清宮外邊哭,跪在坤甯宮外邊哭.....”
“皇上更難!他是皇上,咱父皇以前說過,當皇帝就是要給天下人一個公平。”南康公主又道,“别說兩位姐夫,按親疏程度,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常家跟他親不親,他親親的表弟,因為私賣戰馬,還不是一樣.....!”
“我再說點難聽的,五哥還是他叔叔呢!現在鳳陽圈着呢!兩位姐夫,論地位論身份,比得過五哥?”
汝甯公主哭道,“可..同樣是犯錯了,你家驸馬.....”
“我還沒埋怨兩位姐姐呢!”南康公主冷笑道,“我家胡觀在家好好的,是五姐夫六姐夫拉他進來惹了一身的是非!幸好,他沒涉入太深,又是初犯才死中求活,可現在就是個空筒子驸馬了!”
說着,不願意在這上面多說,歎口氣道,“人死不能複生,兩位姐姐也别隻顧着哭,現在更不是埋怨誰的時候。趕緊把姐夫的身後事給辦了,然後好好撫養孩子長大成人才是正經!”
“畢竟,他們也是皇家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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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馬爺,您是真.....蠢啊!”
南康公主府花房中,盆盆盛開的鮮花花團錦簇五顔六色,美豔不可方物。
偏偏毛骧一身如死水一般的灰衣,翹着腿坐在這一片姹紫嫣紅之中。
看着很是不協調,很是怪異,而且他說的話還很不好聽。
胡觀坐在他對面,漲紅了臉好似要找條地縫鑽進去。
“您這麼長時間就沒半點長進?啧啧啧.....”毛骧腳上的布鞋,挂在腳指頭上耷拉着,随着說話的節奏,一上一下。
然後,忽然有種說不清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那味道就好像馊了的老陳醋,跟長毛的黃豆醬兌在一起,然後又在裡面怼了一塊臭豆腐,再然後又加了條帶油的豬大腸。
“玩别人,能把你自己也玩進去?哎呦喂!”毛骧繼續說道,“您可以呀!别人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您是直接同歸于盡!”
胡觀被數落得無地自容,被怼得無話可說。
但心裡僅有的那點自尊,還是讓他開口分辨,“這事...皇上也知道...”
“知道你蠢!”毛骧笑笑,眉毛一揚,但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蠢的人才忠心嘛!”
此時,他忽然心中有些吃味兒。
“想當初在老爺子手底下,這麼蠢的人哪裡立足之地?說不定都死八百回了!可現在這位皇爺,知道手下人蠢,卻還要用。不但用了,還配合着手下人一塊兒,還給擦屁股,還煞費苦心的給他遮掩.....”
“可不敢這麼想,阿彌陀佛,太不恭敬了,不恭敬!”
“其實是晚輩在禦前,出現的次數太多,晚輩覺得這麼下去,早晚有人察覺......”胡觀說話有些絮叨,“所以才出此下策.....”
“蠢就是蠢别給自己找借口!”毛骧繼續翹着腳丫子,“你可以不往皇上跟前湊啊!那麼多傳話的你不用,非要你自己張嘴?咱們這樣的身份,能不往皇上身邊湊就不湊,你可倒好,進宮比回家都勤!”
“這....晚輩!”胡觀低着頭,臉上發燙。
“為了幾個小魚小蝦,你演好大一出戲,哎!”毛骧又譏諷一句,随後放下腳,雙手扳着凳子的扶手。
蹬蹬兩聲,直接跟胡觀面對面,近得能讓胡觀看到他牙縫中的韭菜。
“今兒我來,有别的事!”毛骧看着胡觀,“我都回家養老的人啦,還特意回來跟你說一聲!”
“您請講!”胡觀一陣緊張,咽口唾沫。
“别怕,好事!”毛骧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