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一番有些恢複元氣的李景隆,幾乎是咬碎了牙,邁步來到老爺子身邊笑道,“臣讨頓飯,想您這的飯菜了,您給個恩典吧?”
“你狗日的,你家啥沒有?”老爺子罵道。
罵着,又笑了起來,“留下吃吧,一頓飯還有啥恩典不恩典的,有咱吃的就有你吃的!”說着,又罵道,“外甥是舅舅家的狗,吃完了就走,你爹當年跟你一個樣,動不動就跑咱家來吃喝,吃完了一抹嘴就溜,他娘的!”
唰的一下,李景隆把頭扭到一邊。
拳頭攥緊了,緊到指甲都紮到了肉裡,平複片刻才笑着回頭,“等您老哪天得閑了,去臣家裡坐坐,也嘗嘗臣家裡的飯菜?”說着,又趕緊低下頭,閉着眼笑道,“這些年,臣還沒孝順過您老呢!”
“嗯!”老爺子看了他半晌,“知道了!”然後,想了想,“你家男人少,太單薄了!回頭催催你家小子,多生兒子。”
“回去臣就抽他,讓他抓緊生!”李景隆笑道,“等生下來,您老給個名兒呗?”
“好!”老爺子擺擺手,“都起開點,别圍着咱,看不着咱寶貝大孫和小福兒釣魚了!”
一群人就席地而坐,挨着老爺子。
靜靜的看着河邊,兩個孩子笨拙又急不可耐的甩着魚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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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釣不上來呀!”六斤沖這邊喊道。
“得有耐性!耐性!”老爺子回道,“天下哪有手到擒來的事,你得有耐性!”
“我.....老祖,我不釣了,撈魚吧?”六斤扔了手裡的魚竿,“撈的多!”
“對,撈魚!”小福兒也喊道,“六斤不會釣,等天黑了肚兒餓了他都釣不着!”
“誰說我不會,我是不稀得釣!”
“行行行!”老爺子大笑,指下幾個太監,“下河,幫太子撈魚去!”
“孫兒忽然想起一件事!”朱允熥給老爺子掖下身上的毯子,“那年您大病初愈,帶着孫兒在小河裡捉黃鳝摸了田螺,咱爺爺每每的吃了一頓!”
老爺子的眼神陷入追憶,臉上笑容綻放,“嗯!”然後,歎口氣,“真快呀,一晃的事兒,就好像在昨天!”
說着,又道,“現在咱爺倆看你兒子撈魚,将來有一天,你跟六斤看着你孫子撈魚!一代代人,一代代人呀!”
朱允熥沒說話,而是把頭靠在竹椅上,左手輕輕地拉住老爺子的右手。
然後,爺倆一塊看着小河邊上,大呼小叫的孩子們。
“父皇!父皇!”
遠處,忽然傳來呼喊。
爺倆同時回頭,安王朱楹帶着幾個小兄弟,在風中在陽光中笑着跑來。
“捉魚怎麼不叫兒臣?”最小的朱楠大笑着咧嘴,直接跑到老爺子身邊,仰着頭,“父皇,好幾天沒見着您了,兒子想您哩!”
“哪想,嘴想?”老爺子笑道。
“這想!”朱楠指指自己的心口,剛想繼續跟老爺子撒嬌,忽然身子騰空而起。
“二十二哥,放我下來!”朱楠被朱楹拎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大喊,“你要幹啥?”
“走你!”朱楹笑着大喊。
噗通一聲,朱楠被扔進了小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