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在七品縣令的下面,再設置分管一方的朝廷命官?還是要把縣令手中的權利分出來,分拆成一個個職官?”
“如此一來,士紳....讀書人....官職改革...科舉?”
“天呀!”
李至剛不敢想了,他的額頭已經滿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表情像是見鬼一樣,“皇上到底要幹什麼?”
皇權要下縣,就要打破帝國現在的統治結構。而打破這種結構,那麼相應的,科舉還有官員的選拔也都要改。
“咕噜!”
李至剛一個勁兒的咽唾沫,心幾乎快要從腔子中跳出來。
“若真如此,皇上定要重用能員幹吏乃至酷吏。恐怕未來三十年,大明的朝堂再無清流的立足之地!”
李至剛帶着幾分魂不守舍的站起身,有些踉跄的朝外走。
是的,他是功利心很重的人。
但前提是,他的功利心隻在能駕馭的事上表現。而這件事,若真如他所想的一樣,别說做,他連沾都不敢沾。
因為他知道,誰沾.....
别看現在鬧得慌,将來必定舊賬翻。
這事他駕馭不了,也幹不了,更沒有那個膽子!
但他沒膽子,這事就不會落在他身上了嗎?
就在他踉跄着朝外走的時候,身後又忽然傳來聲音,“以行!”
李至剛回頭,隻見豐神玉立的解缙搖着折扇站在連廊中,笑道,“有件事我剛忘記說了!上次皇上命你督辦山東孔家的案子,辦的如何了?皇上明日要問詢此事,你心裡最好有個章程!”
“這案子不是已結了嗎?”李至剛心中疑惑,“孔家免了聖人後裔衍聖公的金字招牌,曲阜選了新縣令。這事皇上知道呀,他還要問什麼?”
他心有疑惑,想要再問。
卻見解缙已帶着幾位翰林學士,笑呵呵的去一邊遊園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影消失的瞬間,解缙也在回頭張望。
“推行官紳一體需要六親不認,不怕天下人恨不得生食其肉的酷吏。”解缙看着李至剛消失的方向,心中暗道,“而在推行之前,皇上在朝中更需要有人幫着發聲,有人幫皇上打出一個睡服朝臣的突破口。你李至剛不是想上位嗎?這個機會我送給你,呵呵!就看你接不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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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志齋中,朱允熥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條陳半晌。
然後揉着太陽穴,直接把手中的條陳扔在了桌子上。
“叫李景隆,徐輝祖進來!”朱允熥低聲道。
“遵旨!”
稍後片刻,兩位國公肩并肩的進來。
“臣等.....”
“别說話,看這個!”朱允熥點點桌上的奏折,“你們好好看,朕心裡煩!”
說着,賭氣囊塞一般,狠勁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