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是苦澀一笑,“朕倒是覺得,若真是突然身患重病,倒不如跟他們三位一樣,沒受什麼罪就走了最好!”
“呸呸呸!”李景隆連聲道,“萬歲爺百無禁忌,諸神避易!”說着,帶着幾分哭腔,“皇上,您正春秋鼎盛,萬不能有這種想法。您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臣也不活了!”
朱允熥靜靜的看着窗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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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好似剛散去的斜陽,又籠罩在天地之間。
景色與風仿若昨日,讓人有種錯覺。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到底是過了三百六十五天,還是翻來覆去的重複了三百六十五天。
人的一生,到底是過了一年年,還是重複着一年年一日日一遍遍。
大概是後者吧,不然為何人,總是格外喜歡新鮮?
朱允熥帶着幾個宮人,緩緩遊走在宮苑之間。
這紫禁城,好似數十年都一樣。花草永遠一邊高,樹木永遠是那幾根枝芽,連池塘裡的錦鯉,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永遠溜光水滑。
忽然,朱允熥猛的發現,池塘的潺潺流水之中,一艘白色的紙船順流而下,不住的在水中打圈圈。
“誰在上面?”朱允熥擡眼,看向池塘的上遊,那邊是一出立在假山之中的涼亭。
王八恥聞言小跑過來,“回皇上,是太子爺!”
“他在幹嘛?”朱允熥皺眉道。
“梅公公說,太子爺下午結束課業之後,就坐在涼亭中發呆!”王八恥低聲道。
“走,去看看!”
朱允熥邁步走過去,不多時就見到六斤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涼亭中。
遠處有斜陽,近處是流水,涼亭中這個小小的身影,癡癡的看着池塘中斜陽的倒影,讓人看着有幾分心酸。
餘晖打落,六斤的身影忽然讓朱允熥想到了自己。
前世他小時候,也總喜歡坐在學校假山上的涼亭中看斜陽。
其實也不是看了,而是在無聲排解着獨屬于少年的那份憂傷。
朱允熥擺手,那些宮人們無聲退下,他緩緩登上台階,慢慢的坐在六斤身邊,柔聲道,“看什麼呢?”
“父皇?”六斤轉頭,小臉上帶着幾分清冷。
“你看什麼呢?”朱允熥又笑問。
六斤低下頭,把玩着大襟上的金扣兒,低聲道,“想老祖呢!”
說着,擡頭道,“以前這個點兒,老祖會讓人來喊兒臣過去吃飯!”
朱允熥心中一酸,笑着揉揉六斤的腦袋。
“老祖在天上看着呢,你要高高興興的,明白嗎?”朱允熥說道。
六斤眼睛眨眨,看着天空,“老祖在天上也看斜陽嗎?”
“嗯!”朱允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