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王懷德一愣,有些膽怯的說道,“是...朝廷不許有功名的讀書人在給他們挂地了,他們隻能有多少地繳多少稅...”
“這不是謬論啊,确有其事呀!本部堂辦的就是這樣的事!”李至剛冷笑道,“幾個小地主?不追究他們已經不錯了,還滿心不忿?我李家在松江也是大地主,可是我寫信回去之後,馬上把曆年占朝廷的便宜,都給吐了出來,分文不少!哼....若不是看松江是我鄉梓之地,真當我不敢大張旗鼓重重的查?”
“你他媽還知道那是你的鄉梓?古往今來哪個做了大官的不是為自己老家謀福利,誰像你似的不但沒福利,還他娘的讓人把老家鬧得雞犬不甯?”
“人家憑什麼不能心生憤恨?斷人财路猶殺人父母,就算是小地主,一年也有幾百畝地挂給舉人家裡,省下的錢足夠置幾頭牛了!”
“十年就是幾十頭牛,二十年之内這些小地主的家業就能翻一翻。你斷的不但是人家這輩子的财路,還把人家子孫後代的财路都給斷了!”
“刨你祖墳,你他媽活該!”
“你他媽還有臉說?你都六親不認了,收拾外人就算了,連你們李家,你都沒放過!你那些叔叔大爺,早在心裡把你恨死了!”
王懷德心中破口大罵,但是面上卻恭敬的說道,“部堂大人高風亮節,卑職佩服之至!”
“說祖墳的事!”李至剛一擺手,“到底刨了沒有?”
“沒刨!”王懷德趕緊道,“他們在酒館大放厥詞,有人怕真鬧出事來,就跑到知府衙門報案了。”說着,頓了頓,看下李至剛的臉色,繼續大聲道,“卑職接到案子,一聽是有歹人要對部堂大人您家祖墳動手,直接親自督辦!”
“第一時間号令三班衙役還有巡防軍兵,将那幾個狂言的歹人給抓了!”說着,眼珠轉了轉,“一番審問之後,才知道他們确實是....”
“是什麼?”李至剛追問。
王懷德壓低聲音,“确實是有那個心思,要是卑職動作晚那麼一天半天,他們還真就準備去了!”
“然後呢!?”李至剛緊張起來。
王懷德精神一振,“然後卑職把那幾人直接下了大牢,又派遣兵丁衙役,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在部堂大人家的祖墳周圍巡視。除了李家的人之外,閑雜人一律不得靠近!”
說着,讨好的笑笑,“您家祖墳正好挨着山邊,為了保險起見,卑職下令周邊的農人不得進山砍柴,以保部堂大人家的祖墳,萬無一失!”
“嗯?”李至剛身子往後一仰,深深皺眉。
王懷德一看,心中暗道,“他還不滿意?”
接着又馬上開口道,“部堂大人是國之棟梁宰輔之材,又是我朝推行新政的第一人,還是皇上最信得過的重臣。您放心,隻要卑職在一天,您家的祖墳就無人能碰....”
“沒刨?”李至剛對王懷德的馬屁根本不感興趣,而是又念叨一句。
“看他的神色,好像.....?”王懷德心中琢磨道,“好像祖墳沒讓人刨了,他還有些不高興?”
那必須是不高興。
不但不高興還有些惋惜。
甚至覺得這王懷德有些多事!
對别人來說祖墳被刨了等于壞了整個家族的風水,是對整個家族對惡毒的詛咒,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比讓人搶了老婆還難以接受。
可是對李至剛來說,祖墳不是不能被人刨的,那要看什麼事!
若是因為幫着皇上辦新政得罪人了,導緻自己家的祖墳被刨,那是大大的好事呀!
皇上聽了這事,心中能沒點歉意嗎?
“這王懷德太不懂事了....還派人十二個時辰守着我家祖墳?”
李至剛心中暗惱。
刨了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