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您這是....?”韓克忠就見不了老爺們落眼淚,皺眉問道。
李至剛捂着胸口,“讓幾位見笑了!李某實在是....實在是不能自已呀!”說着,繼續道,“前幾日接到皇上的聖旨,如此重恩,讓李某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說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又哽咽道,“想我先父,少年即才學文明于鄉裡,有神童之美譽!束發之後,更是做得錦繡文章,學富五車博曉古今!甚至有官家幾度征召,授予官位!”
“可....”李志剛重重歎息,“可恰逢蒙元暴政當道,民不聊生,江山社稷污濁不堪萬民倒懸,鄉野餓殍滿地,高官顯貴驕奢淫逸....”
“我父秉承古訓,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他老人家說那濁濁之世,做官也不過是為蒙元皇帝為虎作伥而已...于是委身鄉裡,傾心教學....”
“待後來日月清明,我大明鼎定山河一掃寰宇腥臊之氣。我中華再有聖主降世,河清海晏。我父參與可靠,進士及第!”
說着,忽然悲憤不能自己掩面痛哭,痛徹心扉。
“可...天不美也!”李至剛大哭道,“我父進士及第,光宗耀祖,大好年華正欲報效君王之時卻身患大病,隻能辭官回鄉....”
“他老人家才學名動江南,可一生抱負卻難以施展,常年病痛以至郁郁寡歡,撒手人寰!”
“嗚嗚.....”李至剛哭道,“身為人子,每思此處,嗚呼....哀哉!”哭着,踉跄起身,對着京師的方向拱手叩拜,“皇上天恩愛屋及烏,因李某辦差得當勤勉有加...特追封李某先父為中奉大夫....”
“父親呀,您在天之靈知曉了嗎?您這一生雖壯志難酬,可扶助鳏寡,救濟孤苦,憐貧惜弱之事從今日起,就要流芳百世被世人銘記......嗚嗚!”
“皇上呀,您如此大恩,臣何以為報....”
鐵铉景清韓克忠三人傻了,相互之間大眼瞪小眼,坐在那手都不知往哪放!
你說他李至剛假吧,可看着滿是真情實意。
你說他李至剛真吧,可哪有正常人這樣的?
“欽差大人!快快起來....”鐵铉歎息一聲,上前扶起李至剛,按在椅子上。
“見笑了,見笑了!”李至剛擦着眼淚,“李某....諸位和李某相交不深,不知李某的為人。”數着,苦笑一聲,“其實我這人,最是性情中人。誰對我好,我就恨不得跟人掏心窩子。”
随即,苦笑道,“也不怕諸位笑話,李某一把年歲了,可依舊....依舊是感情用事....”
“呃.....”鐵铉三人不知怎麼接話。
好半晌,鐵铉才捋出個頭緒來,開口道,“這個...欽差大人。行轅之外,現在聚集了許都官紳士子氣勢洶洶.....下官想着是不是....?”
突然,不等他說完,李至剛的親随跟踩着風火輪似的進來,高呼,“老爺,老家來信了!”
“放肆,沒見我正在會客?”李至剛怒道,“這你是能随便進來的地方嗎?你在誰家學的這般沒規矩?”
“小人該死!”
“信裡說什麼了?”李至剛問道。
“嗯,家裡二老太爺說!”那親随念道,“知府衙門給撥了款,要給老太爺修建祠堂,還特意詢問是建在老宅的前街還是祖宅之前!”
李至剛頓時皺眉,“胡鬧!”說着,頓了頓,繼續道,“皇上聖恩已是滔天,我李家粉碎碎骨也難報萬一!修建中奉大夫祠一世,又如何能讓國家花錢?”
“那錢,都是取自于民,我李家深受皇恩,又焉能做耗費民脂民膏!”
“回信給二叔....修建祠堂一事,我大房先出銀元一萬塊,木料三千方,鐵料兩千斤。”李至剛沉思片刻,“再給江西老親那邊去信,要上好的青磚五萬塊...”
“嘶.....”
鐵铉三人等聽了,牙花子都快咬碎了。
李家真有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