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急着回京,就一直在路上湊合着穿。
剛進京城,送了虎妞去王總管的外宅。人家姑娘就上前,硬是扯着他把那髒袍子脫了去,說是要給他好好涮洗一番。
他又急着見指揮使,所以匆忙回家随手穿了一件。
想到這些,賀老六的腳指在靴子中動了動。
劉老漢還是死了,他們在淮安給買了一口棺材,裝殓好運回京城。
不管這人怎麼死的,但後事一定要好生操辦。畢竟是王總管外甥的親祖父,不能像不相幹的人一樣,死了随便一扔。
回來的路上,有段路不好走。他賀老六下馬,帶着兄弟們擡着棺材淌水,腳凍得冰涼。
虎妞見了,硬是在一晚上的時間内,用氈子給他做了一雙鞋墊。
氈子鞋墊有些紮腳,可真他媽厚實,真他媽暖和....
虎妞還說,賀老六的皮袍穿着有些不合身,她洗完之後順手給改改....
“真難為她了,祖父剛走,既要守靈還要想着自己....”
賀老六心中又想起,虎妞因為急着給他做鞋墊,被針紮壞的手,心中陣陣心疼!
“想什麼呢?”何廣義盯着賀老六認真的打量。
“沒!”賀老六忽然有些心虛。
“草!”何廣義忽然罵道,“你是錦衣衛的臉面,鼎鼎有名的十三太保,穿帶補丁的衣裳?”說着,又罵道,“是沒衣服了呀,還是沒錢做衣服了呀?”
說着,苦口婆心的說道,“老六呀,雖說你光棍子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是這錢也沒有可勁兒造的道理!你他娘的花錢比老子還大!”
賀老六是錦衣衛中有名的散财童子,隻要錢到手,不花完絕不罷休那種。而且他還不是自己花,而是帶着手下所有兄弟,吃最好的玩最好的睡最好的....花錢如流水!
随後,何廣義轉身回了桌子後頭,抽出架子上的抽屜,拿出一張....想了想又拽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
“都堂....”賀老六忙擺手,臉色通紅,“卑職有錢,不至于...”
“拿着!”何廣義把銀票推過去,五百塊一張的虎頭銀票,大明皇家銀行見票即兌的官票,“老六!被他娘的亂花!老大不小了,得想想以後!”
說着,又罵道,“你看人家韓五,還有金百萬,誰的日子不是紅紅火火?就你,整個他媽一個過路财神!一百塊銀元一晚上的姐兒你舍得睡,五十塊的皮袍子你都舍不得買一件新的!”
“你今年二十八了,别人在你這個歲數兒子都定親了!你呢,還是幹不楞一個人兒!大老爺們,就這麼吊兒郎當一輩子?房屋一間地無一壟,一男半女也沒有,你對得起爹娘給你一條命嗎?”
賀老六雖花錢如流水,但總得來說在他這個位置上不可能缺錢。
可是此刻耳中聽着何廣義的絮叨,又見到桌子上的銀票,心中還是暖烘烘的。
這些年來,何廣義對他是真的不錯!欣賞他,提拔他,重用他,關照他.....真是拿他當兄弟!
“都堂...卑職慚愧!”賀老六面皮發紅,心中遲疑着,想着心中那事要不要說出口....
“你呀,除了當差還算湊合之外,心智一點都不成熟!”何廣義又數落道,“就是沒長大!”說到此處,又看了賀老六一眼,“總讓老子跟你操心!”
“卑職....”一時間,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賀老六心中更是羞愧,無地自容。
然後,他一咬牙鼓足勇氣,“其實有件事,卑職還要麻煩都堂您!”
“說!都他媽兄弟!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何廣義笑笑。
“卑職....看上一個人!”賀老六不敢擡頭,咬牙道,“想着等過些日子上門提親去,可是卑職怕自己的份量不夠,想着要是都堂您能給保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