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朱允熥的策略是,絕對不會用安南人治理安南。不在安南橫征暴斂,但也不會放任安南的官紳豪強繼續做大。
在選用能臣治理安南的同時,不斷派遣流官。且為了麻痹安南的豪強大族,還會允許安南士子參加大明的科舉,且給與一定程度的便利,在遠離安南的地方授予官職。
硬刀子,随時準備砍人。
同時利用新政,革除安南類似于農奴制的社會結構,讓安南百姓知道大明朝廷的好。
而這,就是軟刀子。
硬刀子能用一時,而軟刀子則能用很多年。
總之無論怎麼說,對安南用兵既是順理成章,卻也又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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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悶雷,遲來的春雨不期而至。
天好似漏了,人間一片瀑布,密不透風。
“自古以來,所謂的祖宗家法隻能困頓于中下人資之君!而當今皇上雄才大略,自然不肯墨守成規!”
京城外近郊的接官亭中,李景隆看着外邊連綿不絕的雨,笑着對身邊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說道。
“這幾個月來,安南那邊的罪狀是越來越多!”李景隆繼續笑道,“廣西思明府的土官,昨兒又給皇上遞了折子,說安南不守條約,擅自派人過來開荒種地..呵呵!”
他說他的,何廣義就好似沒聽到,沉默不語。
自從上次賀老六的事讓他鬧個沒臉,蟒袍勳職一并剝了之後,他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這次即将進京這個...安南陳朝皇族子弟陳....”李景隆說着,微微轉頭,“陳什麼來着?”
“天平!”何廣義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
“對,陳天平!”李景隆繼續笑道,“知道為何皇上讓我和你,這麼高規格的出城迎接嗎?”
何廣義擡頭,視線中一片朦胧,地平線根本看不到。
“下官不知道,下官隻知道皇上讓下官幹什麼下官就幹什麼?”
他冷闆凳坐了好幾個月,忽然接到聖旨,要他陪同曹國公李景隆出城來接,由廣西桂林左衛所護送的安南陳朝皇族子弟進京。
心中既有些感慨于皇上終于肯給他好臉了,但也越發的忐忑。
言多必失,不能多說!
“呵!”聞言,李景隆一笑,“這陳天平呀!可不是個人!”說着,咧嘴道,“而是一篇好大的文章!”
何廣義再次把頭低下,好似李景隆不是對他說話一般。
“老何?”李景隆看看他,低聲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怪我沒....啊!”
“下官不敢!”要說心裡怨,其實也不是沒有。
畢竟在當時,若是他李景隆能早早的提點他,何廣義何至于最後落得失寵的下場。
可要說真怨,何廣義也明白怨不着人家。
人家幫是人情,不幫是本分。
“你呀,還年輕!”李景隆歎口氣,“這人呀,隻有自己親身經曆了坎坷,才能知道人生這條道,哪地方有溝哪有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