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第1頁)

“張謙,你說!”朱允熥大聲道,“你該當何罪?”

“罪臣.....”張謙苦笑着擡頭,“罪當扒皮充草,挂在這官衙之上,讓後人警惕!”

“但臣......臣有話說!”

“好!朕就聽聽你的将死之言,看看善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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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大概也知道,天下的官場,糜爛的可不止是武昌!”

張謙跪着,這一刻他好似放松了,不再那麼惶恐那麼緊張,身上連一點顫抖的迹象都沒有。

“可是皇上您,想過官場風氣糜爛原因的源頭在哪嗎?”

朱允熥冷笑,繼續聽着下文。

“早在太祖高皇帝時,天下也有貪官,可那隻是個人貪,沒有如現在這樣,一抓就是一串!”

“單是因為太祖高皇帝的嚴刑峻法嗎?”張謙搖搖頭,“恐怕不是!”

說到此處,他長歎,“太祖高皇帝時,天下各州府的賦稅,都是定額。人多富庶之地,就多交些!人口稀少之處,就少納些!”

“即便日後人口滋生,但有這個底子在,人口多的地方依舊人口多,所以定額的稅,沒什麼差錯!”

“定額稅是田稅還有丁稅,即便偶爾收取商稅,也是三十稅一!且,各州府不得巧立名目,擅自加稅。”

“那時候,大明每年的定額稅超過三千兩百萬兩就不收了。那時候,一個上等縣,一年的公務開支,也不得超過九十兩!”

“你倒是記得清楚!”朱允熥冷笑。

“罪臣是做過知縣的!”張謙苦笑,“那時,皇上還是東宮皇太孫。”

說着,他再次擡頭,“一個縣的公務開支說是九十兩,但其實往往連五十兩都達不到。不是不想花,也不是沒地方花。”

“接待上峰大人,迎來送往都是要花錢的。宴請鄉紳父老,接濟貧寒學子也是要花錢的!之所以每年連九十兩都達不到,是以為真的沒錢!”

“而現在,單武昌一府,去年迎來送往的花費,就高達兩千七百塊銀元!為何?因為如今的官府,有錢了!”

朱允熥已經知道了,張謙要說什麼。

常森還在懵懂,李景隆已是勃然大怒,“住口!爾眼中還有君父嗎?”

“讓他說!”朱允熥寒着臉冷笑道,“朕處置了那麼多貪官,還沒見有誰當着朕的面,指責朕的不是的!”

第354章

源頭就是皇帝(2)張謙話中的意思,不難品味。

當今之所以官場風氣糜爛,就是因為朱允熥這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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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新政取消了丁稅,但也取消了我大明的定額稅。田稅按照田畝數量進行征收,有多少田就繳多少稅!”

張謙繼續笑道,“那光是這田稅,地方上就大有文章可做。每年官府都要組織民夫開墾田地,就以湖廣行省來說。去年,開墾的田畝高達兩百萬畝。”

“光是這一塊,一畝地一塊銀元,朝廷未來每年就多了兩百萬的田稅。可是開墾多少是一回事,真報了多少又是一回事!”

“地方上隻需要少報那麼一兩成,每年截留的就是個天文數字!截留下來的錢,能都用在公務開支上嗎?錢袋子在父母官手裡握着,那不就是他們的荷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