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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外,莊親王别苑。
朱高熾坐在涼棚下,腳邊插着一隻魚竿。
湖面微波蕩漾,而魚竿的魚鳔似乎在微波之中動了一下。
可朱高熾卻渾似沒看見。
歲月其實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臉頰有些松弛,眼角之間皺眉隐隐作現。他開始蓄須了,但他從不是李景隆那種能長黢黑的連毛胡子的人。
他的胡須看起來有些稀疏,有些軟,并沒有那麼威嚴美觀。
咚!
忽的,一枚石子打破湖面的平靜。
咚咚!
又是兩聲...
朱高熾斜眼,“你在這打水漂呢?”
六斤笑着甩甩手,看着朱高熾的眼睛,“王伯,我....惹禍了!”
朱高熾轉頭,繼續看着湖面,“淘氣了?”
六斤沒說話,而是低下頭,“說是闖禍也不算吧,侄兒就是有些事,
想不大明白!”
朱高熾的面色鄭重起來,“那可了不得,想不通可不行!”說着,眯起眼睛,“跟你大爺我說說!”
風,掠過湖面。
魚漂起伏。
一會兒,它插得很深。
一會兒,它又插得很淺。
總之就是在水中,上上下下.....
“這事,好像不賴你!”朱高熾眯着眼,“又不是你讓他幹的!”
六斤歎氣,“但畢竟是侄兒的人,侄兒要保他呀!”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朱高熾又道,“你不保他才不正常!”說着,笑笑,“畢竟,你的人嘛!”
“大不了?呵!”六斤搖頭苦笑,“那可是人命呀!幾條人命呀!”
“哎!”朱高熾忽然長歎,苦笑,“我記得小時候在宮裡跟你父皇一塊讀書的時候,教授的學士們總是說,說我這樣的藩王,你父皇那樣的未來之主,必須要具備這些....仁愛仁德仁義寬厚寬宏....治天下以善.....蝼蟻尚且是性命....”
說着,他看向六斤,“你也學過吧?”
“侄兒四歲出閣讀書,學了十多年了!”
忽然,朱高熾一笑,低聲道,“你發現沒有,教授的學士們.....不,是孔老二他們....在放屁!”
“他們所說的這些所謂的愛民如子,愛的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