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廣義這幾天往太子爺那跑得勤?”樸無用繼續擦拭,随口問道。
“說起來倒是怪了,何指揮這幾天還真沒往太子爺那邊跑...”郭官僧苦笑道。
“哦,這回他倒是聰明了,呵呵!”
樸無用踩着梯子下來,“他知道太子爺不待見他....”說着,身子在梯子上頓了頓,“估摸着曹國公也就是這兩天了....”
“是!”
“他回來,咱們就輕松多了....”樸無用笑笑,甩着肩膀揉着手腕。感歎道,“哎,雜家也是老了,才幹多大一會活竟然就累了!”
說着,拍拍郭官僧的肩膀,“把這些天,誰誰誰暗中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寫在小本本上,明兒雜家要呈給萬歲爺!”
“那....抓不抓呢?”郭官僧問道,“有幾個國子監的學生....”
“抓不抓要萬歲爺做主...”樸無用背着手,慢慢朝外走,“小郭呀,你想的有點多喽!”
郭官僧看着樸大總管的背影,無聲歎氣。
這個節骨眼上,誰能想的不多?
都是人,誰又能真的做到波瀾不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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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亮了,但雪也又來了。
朱文奎以前是喜歡下雪的,他喜歡下雪時那種萬籁無聲的寂靜和凄冷。
但現在,卻格外厭惡這無所不在漫天的飛雪。
有雪就有風,風吹則寒。
大朝會,在京六品以上官員要悉數參加。
早先的大朝會是禦門聽政,即皇帝坐在奉天門外,露天的廣場上朝。
太祖高皇帝時無論寒暑從不耽誤,而且要求極其嚴格,哪怕數九寒天有臣子咳嗽了,都會被禦史記下來。
當今繼位之後改為在奉天殿大殿,避免臣工因天氣雨雪沾衣而失容。
但風依舊,嗚嗚的從敞開的殿門不斷灌進來。
作為監國的太子,朱文圭坐在空曠的龍椅邊,一個小錦墩上,被風吹得手腳冰涼。
他瞥了一眼下面,大殿之中的臣子們都是錦帽貂裘。
尤其是第一排的李閣老,好似穿了幾層裘皮一樣周身都臃腫着。
“聽說他每次大朝會的時候,口中都含着人參?”
朱文奎看着李至剛心中暗道。
他在看着群臣,群臣也在看着他。
武将之中位列第一的常升忽然想起一個畫面,那是很多年前,當今皇帝站在洪武皇帝身邊的場景,還有當今皇帝第一次被洪武皇帝拉着,坐在龍椅上的場景。
其實還有許多人也在看着龍椅邊的太子,心中聯想,“大明朝的龍椅,要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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