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這身邊,如今正少個跑腿的人...”六斤笑笑,“更難得的是他這份忠義之心....哎,這世上呀,最缺的就是有良心的人!先讓他去孝陵看看王八恥,将來再把他調到孤的身邊來....”
忠義之心?
良心!
李景隆心中暗道,“這年月,有這品質的人确實不多。可是,像他那麼狠,把心一橫就把找人把自己給閹的人,更少呀!這麼狠的人,适合在宮裡嗎?适合在太子爺身邊嗎?”
“對了!”忽然,六斤又道,“蓮心何時回來?”
李景隆頓了頓,正色道,“太子爺,您的婚期是在正月十六....”
六斤不悅,皺眉道,“孤跟你說....”
說着,面對李景隆的目光,他說不下去了。
“太子爺,皇上尚未痊愈,皇後也病了,而且如今.....朝中衆說紛纭,你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李景隆歎口氣,“臣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得知道輕重!”
六斤靜靜的看着李景隆,看了許久。
而後低頭,從案頭抽出一本奏折,“張振宗的奏折.....”
說着,他喝口茶站起身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看着窗外歎氣道,“他這個陝山巡閱使.....一下手就是死手呀!彈劾蘭州衛截留軍糧倒賣軍械....呵呵!”說着,六斤猛的擡頭,眼中滿是怒火,“這事兒,竟然還涉及到王伯的内弟.....”
“還有...”六斤繼續恨聲道,“蘭州衛那邊有兵丁戰死,
守備居然不上報....還拿着戰死兵丁的軍饷折子,繼續在戶部的錢莊領軍饷....”
李景隆沒有急着去看手中的奏折,其實裡面的内容他大緻能猜到。
因為他兒子李琪正在張振宗這個山陝巡閱使手下,擔任一個九品的檢校官.....父子倆之間,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書信往來。而張振宗之所以能在西北那麼快打開局面.....除了他李景隆的關系網之外,要知道李琪的妻子可是晉王的妹妹...
“太子爺,您打算怎麼做?”半晌之後,李景隆才問道。
六斤不假思索,“追查到底....”說着,閉眼歎氣道,“孤想,父皇之所以現在還讓孤行建國之事,其實也在考驗孤!哎....孤不想殺人,可若手軟做了仁君,隻怕會讓天下的官員得寸進尺.....”
李景隆又是沉吟許久,低聲道,“臣忽然想到一件事!”
六斤喝口茶,笑罵道,“曹國公,你現在說話....跟以前大不一樣了!連孤,都要費盡心思的猜,才知道你要說什麼....”
李景隆一笑,繼續道,“從永昌八年開始,五軍都督府對于邊鎮之兵開始有了兩種意見!第一,依舊保持軍戶制....父死子繼,鎮守邊疆。”
六斤沉吟道,“孤記得小時候,朝廷第一次對緬用兵的時候,用的就是邊鎮裁撤的老弱之兵。”說着,他看向李景隆,“軍戶世襲制,武将世襲....而且這些年邊鎮并無太大的戰事,這些軍戶都成了武将家的佃戶....哼哼,如此再過二十年,就是一群農民,怎麼打仗?”
“既打不了仗,朝廷每年還要發軍饷給田地免賦稅....”六斤又道,“軍戶制,是無數人的利益,自然有人希望繼續保持....”
李景隆微微躬身,“太子爺聖明....關于邊鎮,還有一種論調,那就是輪轉制....臣主張的就是輪轉制,比方說調京師大營的大軍,分别開赴邊鎮駐紮....”
“一來可以練兵,二來可以練将....”李景隆繼續道,“比如說武學那些生員....”
“哈!”六斤忽然大笑,“你的主張?這分明是父皇的主張,你最多是附議...”
說着,笑容又馬上收斂,“你說的孤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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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帝國,任何事件都不是孤立的。
西北軍需案為何一直捂到了現在,才敢慢慢的揭開。
因為這是大明朝在經過了近二十年,與士紳讀書人對抗,推廣新政之後的又一重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