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了!以後睡的時間多着呢,急什麼?”
李至剛的目光眺望到遠處,運河的工地上已有了燈火,還有漸漸嘈雜起來的人聲。
“叫廚房給我預備一碗馄饨....”
說着,李至剛走到牆邊,竟然直接用水盆裡的冷水用力的搓起了臉,“我一會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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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很冷。
爛泥地上泥土之中的積水,還帶着些冰碴兒,一踩嘎吱嘎吱的碎了。
民夫們的号子和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融合在一起,看起來蒸氣騰騰。
“閣老,您怎麼親自來了?”
正拿着圖紙分派活計的一名小吏,見了李至剛急匆匆的迎過來,大聲道,“您别往前了,前面一會要埋火藥.....右邊也别去,那邊要一會要蓄水......”
李至剛目光看過去,對方是面目黢黑滿是風霜,且須發皆白顯然年歲不小。但說話铿锵有力,舉手投足也不見老态。
“汝何人?”
那小吏忙躬身,露出一口山東官話,“草民白英,負責這一片的活計!”
李至剛看了眼對方手中的圖紙,忽然想到了什麼,難得露出幾分和煦的微笑,“哦,原來是你!說起來你這小吏的身份,還是本閣老給的!”
“是!”白英苦笑,彎腰行禮。
當日李至剛到了運河之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那些克扣民夫工錢口糧,中飽私囊的官員工長工頭等。
但這麼多的人民夫,沒人管理不行!
所以接着下令,讓民夫們推舉自己鄉裡的宗親長輩為工長。且再重新選拔官吏,擔任運河大工的管理。
李至剛在浏覽下面人舉薦的名單時,發現了白英這個人。
此人已五十來歲,一輩子都在運河上,對山東境内的山川湖泊了然于心。而且名聲很大,不但民夫們聽他的,就連官府的那些知縣知府都對他甚為客氣。
于是,李至剛大筆一揮,這白英就從民變成了吏。
可能在李至剛看來,這是一種從本質上的蛻變,民變成了吏,就從普通人變成了掌權者。但殊不知,白英對小吏這個身份卻是沒多少認同感。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權力的!
這時,李至剛從白英的手中奪過圖紙,若有所思,“這一段,多久能完工?”
“其實,修運河....”白英猶豫片刻,“挖掘河道是最容易的事。而台家莊這一帶的河道完工與否,更多的是取決于上遊...”
“嗯?”
李至剛疑惑道,“這話昨日有人跟本閣老說過....”說着,他想了想,“你說說看!”
“是!”白英沉思片刻,“台家莊這一段是改道的運河河道,新河道一沒有淤塞,二沒有黃河決口之危,三修起來簡單隻需要挖掘即可。”
“但朝廷修的是京杭大運河,是三千多裡貫穿南北的大運河!不單單是這條河道...”
白英說着,索性蹲在地上。
李至剛居然也蹲下,跟他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