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辛彥德顫聲道,“史書可畏....”
“一萬年來誰著史?”朱允熥放下酒杯,起身眺望對面的紫禁城,“誰知?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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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屋頂的露台下來,辛彥德有些魂不守舍。
他根本就不是膽小之人,不然當年淮北水災的時候,也不會公然上書,言之鑿鑿老朱家的泗州祖陵修的不是地方,為了修你們家的祖陵,使得黃河容易決口.....
他是個比較傳統的士大夫,心中比較看重四個字,人命關天!
“老辛....“
拐角處,朱高熾笑着伸手招喚。
“王爺....”辛彥德拱手。
“你這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朱高熾親昵的拉着辛彥德的手臂往外走,皺眉道,“哎呦,這渾身都是冷汗!”
“王爺,您不知道嗎?”辛彥德看着朱高熾,“莫說您不知道!”
“高麗民夫那事兒?”
朱高熾看看左右,擺手讓周邊的侍衛們遠遠的下去。
拉着辛彥德坐在了門房中,然後低聲道,“本王知道,本王還知道,那些民夫都在高麗的釜山登船了,分批過來.....”
“本王還知道,除了留在直沽的,還有一部分要分走....”說着,頓了頓,“工部已經選好了吉地,那些人要給皇上修陵!”
辛彥德低頭,“皇上愛惜我大明百姓....”
“這不是皇上的意思!”朱高熾一句話,瞬間讓辛彥德愣神。
“不是皇上的意思?”
朱高熾點點頭,正色道,“本王也不瞞着你,這根本就不是皇上的意思!是有人跟皇上說,北京已修了十年,現在又是運河又是直沽日後還有官道.....帝陵,北方各省的男人出來幹活了,誰種地?”
“是有人跟皇上說!我大明子民......呃....工價也太高了,且地方官總是護犢子,做不到如臂驅!”
“所以,不如從海外諸藩調....其實不但是高麗,緬地安南的工匠這些年少抽調了?”
辛彥德沉思片刻,“李以行的奏議?”
“你知道就行了!”
“那為何皇上說是他自己....?”
“啧.....”朱高熾皺眉道,“咱們皇上您還不知道嗎?隻要臣子給他辦事,他什麼時候臣子落下罵名過?”
說着,看着辛彥德,“本王知你是方正君子,有些事看不下去,更下不去手.....”
說到此處,又是歎氣道,“可你要明白,這是皇上給你加擔子呢!李以行那人....老了,還能在南書房多久?”
“老一輩兒的大臣們老了,壯年輩兒的大臣們都沒經曆過大風大浪,如何獨擋一面?”
“你,得站出來!也是你挑大梁的時候了!”
“我還跟你明白的說!你這活呀,李以行那邊惦記着呢!隻要皇上敢許他....明兒他就從台家莊搬過來你信不信?兩年,哼!”
“要是一年能通航開埠,哪怕累死二百萬人,他眼睛都不帶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