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垂眸就見自己的手腕被一雙潔白細瘦的小手抓着,順着手臂往上,就見一人微微彎着腰,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夏夢剛剛見人要走,怕人走了再找就不容易了,直接就追了上來,一把就把人拽住了。
她跑的太急,剛剛還蒼白一片的臉瞬間帶上些紅,清潤的眸子水波潋滟,緩了口氣才能發出聲音。
“顧清衍,我有話跟你說。”
“剛剛是你叫我?”
“是我。”
“什麼事?”顧清衍神色不變,手卻掙紮了下,想把她的手甩開。
他讨厭被碰觸的感覺。
但他不僅沒掙脫開,對方的手順着手臂下滑,剛好滑入他的大手中。
柔軟的手心裡帶着粗糙的薄繭,剮蹭着他的指尖酥酥麻麻的。
“我......”夏夢正組織着語言,卻突然被打斷了。
“你是誰?想幹什麼?”女人質問的聲音帶着惱怒,一把拽開了夏夢的手。
“你一個女同志上來就抓男人的手,要不是我在旁邊看到,是不是要冤枉清衍哥耍流氓?”
她的力氣很大,細長的指甲甚至在夏夢手背上劃出幾道白痕。
手背上火辣辣的,夏夢擡起手臂看了眼,就見有道白色的劃痕上慢慢侵出了血珠。
周圍的人被沈秋霞的話吸引過來,沈秋霞望向夏夢的眼中滿是厭惡之色,好像看到了什麼階級敵人。
她第一眼看到夏夢就覺得有些熟悉,心裡沒來由有些慌亂。
她仰着下巴,視線從夏夢身上掃過,見她穿的衣服又粗又舊,白色娃娃領襯衫已經有些發黃,腳下的布鞋上甚至破着兩個洞,看起來寒酸到不行。
她的目光有如實質,像的帶着刀子,一寸寸從夏夢身上劃過,她眼神閃爍幾下,突然有個身影和面前的人慢慢重合。
“你從哪裡冒出來?穿的那麼寒酸,一看就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現在一些鄉下女人為了嫁給城裡人真是用盡手段,還真以為沒臉沒皮的往男人身上湊就能傍上男人過上好日子?”
沈秋霞已經想起這個女人是誰了,她想立刻拉着顧清衍走,卻又怕表現的太急切,被顧清衍發現什麼,隻能當衆羞辱一番,最好能讓她知難而退。
周圍人議論紛紛,表情各異。
沈秋霞這話直接在罵夏夢耍流氓不要臉的想攀高枝,這個時候耍流氓可不是小事,追究起來去抓去勞改都有可能。
若是其他人,此時恐怕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夏夢可不願意接這盆髒水。
她笑了下,自豪的擡了擡下巴:“我确實是鄉下來的,我家八輩平民,祖祖輩輩都是了不起的勞動人民,我們艱苦樸素勤勞勇敢,一直是靠自己的勞動過上好日子。”
“倒是你,穿的那麼光鮮亮麗随便就給人扣帽子,寒酸鄉下張口就來,你這種思想低下的人是怎麼上大學的?若是知識分子都是你這種人,我們國家的未來還怎麼發展?”
“說的好,主席都說勞動人民最光榮,你憑什麼看不起勞動人民?”一個穿着樸素的女同學說。
“就是就是,你難道比主席還了不起?”她身邊的同學跟着附和。
他們都是物理系的學生,早看沈秋霞不順眼了,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看見他們都仰着腦袋走路,跟隻大公雞似的。
穿着樸素的姑娘家裡就是農村的,剛開學時跟顧清衍說過幾句話被沈秋霞看見,後來沒少被沈秋霞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