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補充了一句,“陳抗美背後的人,是沈秋霞。”
“我知道了,這父女倆倒是一脈相承的心狠手辣。”宋曼玲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但那雙原本還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卻沉靜得有些銳利。
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保溫桶,裡面是她精心炖了幾個小時的鴿子湯。
本來想給剛生産完的夏夢補補身子,現在看來,是送不成了。
“你等我一會兒,”她将保溫桶遞給顧清衍,“我回去拿點東西,我們再出去。”
顧清衍默默接過還帶着溫熱的保溫桶,挂在自行車把手上。
宋曼玲轉身快步往家走,背影挺得筆直,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壓彎她的背脊。
顧清衍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宋曼玲就再次出來了。
這一次,顧清衍差點沒認出來。
她換下了一身寬松肥大的衣服,換上了一件深藍色的洋裝連衣裙,布料和剪裁光看着就很好,襯得她身姿優雅挺拔,甚至帶着些摩登女郎的韻味。
齊耳的短發上,還戴了一頂同色系的帶紗網的小禮帽,手裡拎着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但保養得很好的黑色真皮手提包。
整個人氣質大變,從一個溫和可親的鄰家阿姨,瞬間變成了一位帶着舊時代風華、氣場十足的女士。
那份沉澱下來的從容和隐隐透出的威嚴,讓人不敢小觑。
“年紀大了,這樣穿是不是不合适?”宋曼玲擡手輕輕扶了扶帽子,帶着一絲不确定問道,嘴角卻噙着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意,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顧清衍看着她,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很适合您。”
宋曼玲眼底掠過一絲懷念,輕聲道:“這是我十八歲生日時,我父親托人從英國給我帶回來的禮物。”
“那時候......唉,不提了。”她很快收回思緒,語氣變得鄭重。
“我打算去見一位故人,自然要穿得莊重點,幾十年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面子。”
他們這種人,就算落魄了,但真要找點關系,還是能找到些門路的。
剛從鄉下回來時她很不想見到過去的人,落魄至此,她不想去麻煩别人,更不想被人可憐憐憫。
但經過一段時間,特别是再一次見到顧徐之之後,她突然醒悟,那些所謂的面子,不過都是自持甚高的枷鎖,他和顧徐之其實都是一種人。
就是因為一直放不下這些東西,才會讓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
那些清高的面子,自尊,支撐不了她活下去,更不能讓她替父母親人報仇。
“那走吧!”宋曼玲看向顧清衍。
“去哪裡?”顧清衍跨上自行車,問道。
“去公安部。”宋曼玲說。
顧清衍握着車把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你們的想法不錯,但普通的公安不敢進委員會家屬院抓人。”宋曼玲解釋了一句。
又說,“現在公安局都是屬于委員會的下屬部門,我們得找個身份能壓得住的人。”
陳抗美的父母具體是什麼職位他們不清楚,但就算為了委員會的面子,說不得也會有人幫助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顧清衍沒再多問,直接調轉車頭,朝着公安部的方向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