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醜東西?!”秦瓊玉幾乎是出于本能,擡手就狠狠一巴掌揮了出去,準确地扇在了那張看不清模樣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病房裡格外清晰。
“哎喲!瓊玉,是我!”對方吃痛,發出一聲痛呼,聲音雖然依舊含混,但秦瓊玉卻覺得有些熟悉。
她定了定神,強忍着心頭的驚懼,透過昏暗的光線仔細辨認。
雖然那張臉腫得像個豬頭,青一塊紫一塊,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但從那依稀還能辨認的輪廓和熟悉的聲音,秦瓊玉總算是認了出來。
“友德?”她試探着問,語氣裡充滿了不确定。
實在是眼前這張臉太慘不忍睹,都快看不出人樣了。
“是我,哎喲……”陳友德捂着剛被打了一巴掌的臉,疼得直抽冷氣,“我剛剛叫你半天了,你都沒反應。”
“你這是怎麼了?”秦瓊玉皺着眉,嫌惡地往後縮了縮,開口問道。
“媽的!”一提起這個,陳友德頓時暴躁起來,聲音都帶着一股狠戾,“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王八蛋在巷子口堵我!我剛走進巷子,腦袋上就被套了個麻袋,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越說越是暴躁,本來今天在廠裡受的打擊就夠讓他心煩意亂了,結果回家的路上還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狠的。
對方打完他不算,還把他扔進了旁邊的下水溝裡,被打的渾身是傷,根本爬不上去,最後直接昏死在臭水溝裡。
要不是被路過的人看見,最後把他送進醫院,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那裡了。
陳友德越想越恨,狠狠一拳砸在秦瓊玉的床沿上,咬牙切齒地低吼:“别讓我知道是誰幹的!等老子查出來,一定要弄死他!碎屍萬段!”
他吼得太大聲,又扯到了臉上的傷,疼得他“嘶嘶”地倒吸着涼氣。
“疼死我了!”
秦瓊玉看着他這張醜陋到看不出本來模樣的臉,再加上此刻因為疼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表情,隻覺得更加恐怖滲人。
她不着痕迹地撇開視線,心裡卻在飛快地轉着念頭,暗自猜測,難道打陳友德的人,也是顧徐之安排的?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麼也住院了?”陳友德發洩了一通,稍微緩過點勁,這才想起秦瓊玉也躺在病床上,開口問道。
他在臭水溝裡就暈過去,被送到醫院後迷迷糊糊醒了兩回,再一睜眼就看到秦瓊玉居然躺在自己隔壁床位。
“也有人打你了?”他猜測着,但看秦瓊玉身上似乎沒什麼明顯的傷痕,臉上也幹幹淨淨的,看着又不太像被打過的樣子。
秦瓊玉疲憊地搖了搖頭,臉色愈發難看起來,聲音帶着一絲虛弱和怨恨,“打你的人應該是顧徐之下的黑手,我下午在廠裡遇到他了。”
她将下午在廠長辦公室外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友德,說到最後,想起自己受到的羞辱和打擊,眼睛忍不住又紅了。
陳友德聽完,卻根本顧不上去安慰她,他猛地又一拳頭砸在秦瓊玉的床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他!肯定是他!這個陰險小人!他這是在報複我們。”
他猛地轉過頭,抓住秦瓊玉的手臂,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崩潰:“瓊玉,我被廠裡開除了!他們說我挪用廠裡的錢,貪污廠裡的東西,讓我限期把所有虧空都補上,不然就要報公安!瓊玉,我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全都完了!”
陳友德說到最後,聲音都變了調,他突然松開秦瓊玉,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整個人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癱軟在床邊。
上午那位大領導突然到廠裡視察。
陳友德原本還想着抓住機會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還能給自己的履曆添點光彩。
卻沒想到,那位領導根本不是來視察的,而是直接來處理他的!他直接就被當着廠裡所有領導的面,宣布了開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