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洵低笑着,狀若無奈:“我喂你喝血的話,你媽媽會生氣的。”
媽媽?
鬼嬰茫然閃了閃,它出生時還太小,原身又被百人分食,殘存下來的一點意識也微弱的很。它對媽媽這個詞有點反應,但也隻是一點,它還是遵從本能追着衛洵——呆在這個人的身邊,鬼嬰覺得舒服。
衛洵狡猾的像狐狸,輕描淡寫離間了一波鬼嬰和萍萍。衛洵沒心思去想鬼嬰為什麼一直呆在他身邊,這對他而言不重要。關鍵是,他已經猜到了鬼嬰的身份。
郁和慧消失了,萍萍還沒有回來。趁這點時間,他得想辦法,讓鬼嬰起到更大的作用才行。
“走,咱們去你之前的家裡看看。”
衛洵收拾好東西,托着螢火蟲,向切壁村正中的建築走去,自言自語:“我看孩子當保姆那價格可貴了,你媽媽應該也不會吝啬一些贍養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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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衛洵扔進小龍溪的四蛆兄弟沒有死,沒有被紋身血泡過了兩條蛆還在血被溪水沖散前趁機吸收了一些殘血。
雖說蛆在水裡并不會立刻死亡,但它們實在太微小脆弱了,波濤起伏的溪水對脆弱的蛆蟲來說無異于汪洋大海。這樣下去它們遲早會淹死在裡面。
但吸收了那包含能量的血後,四蛆兄弟身上确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和以前與一大群蛆庸庸碌碌,一起生活不同。這四條蛆脫離了烏老六的意識,産生了自己的思維。雖然它們的思維還弱小到無法被衛洵感知到,但它們本能知道要團結起來,度過難關。
按照從強到弱排,姑且叫它們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四條蛆緊緊纏在一起,像顆指甲蓋大的米球,較強的老大老二在外,較弱的老三老四在内,艱難在溪水裡沉浮。
多少次溪水的浪花要将它們拍散淹死,多少次溪裡的魚蝦虎視眈眈把它們吞吃,最危險的一次它們撞上了溪中漂浮的樹枝,巨浪拍打令蛆差點昏厥,尖銳的樹枝刺穿了老三脆弱的身體,差一點它們就全部亡命溪中。
但最終它們還是挺了過來,順着小龍溪一路向下遊飄去。它們如此執着不僅是求生的天性,更多是因為主人命令。
是主人給予了它們新生,蛆們本能的意識裡對主人無比忠誠,臣服。但主人拒絕了它們的臣服,還給出了考驗——主人想控制它們原來的主體。
或許原本就是群體意識的緣故,雖然還無法與主人溝通,但蛆們内裡卻能簡單交流,對意識的感知更是敏銳,捕捉到了衛洵‘想控制烏老六’的念頭。
這是主人的命令,蛆們沒有頭腦,思維簡單,不會去想這件事難不難,可不可能。它們會執着擊潰一切阻礙,用最大的努力去達成主人的與願望。
切壁村在小龍溪的上遊,順着溪水一路向下漂流,就能到達嬰竹苗寨。
蛆球在水勢較為緩和的彎口艱難上了岸,蛆球瓦解,四條蛆攤平勉強休息了會,随後緩慢堅定地向着嬰竹苗寨爬去。
不知過了多久,它們終于回到烏老六的吊腳樓,烏老六離開前都會在吊腳樓内留下蛆蟲警衛戒備,它們四個原本就是守在窗邊,被衛洵給一鍋端了。
吸收了主人的血,四蛆兄弟似乎确實變得狡猾了些。為首的老大努力收斂能量,讓胖乎乎的身體縮水成原本大小,老二老三老四學的有模有樣,等都縮得瘦幹巴以後,它們在窗棱子上滾了滾,沾滿了烏老六的氣息,這才一條接一條順着窗縫鑽了回去。
畢竟它們真的與烏老六同源,留守的蛆們又隻有最基本的防禦本能,四蛆兄弟悄無聲息的,沒引起任何警衛的注意,安靜祥和融入到了曾經的群體中,等待烏老六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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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瘋婆娘,寶攝批的卵事不懂,背時忘性的混賬東西。”
烏老六罵罵咧咧,嘴裡不幹不淨的往嬰竹苗寨趕,渾身煞氣騰騰,兩隻眼睛陰得可怕。從十點半到淩晨三點半,從胎肉墳打到吊子林,五個小時,十公裡路,鬼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烏老六原本隻想投機取巧,引開厲鬼萍萍救丙九一命,誰知道這厲鬼發了瘋,窮兇極惡追着他猛打,烏老六廢了好半天功夫才脫身。
“這樁買賣做得背性,拉砟得很。”
烏老六心疼把邊走邊掉的蛆們往身體裡塞,他這張人皮被萍萍撕裂了口子,從胸膛直到後背,幾乎攔腰折斷,包不住蛆蟲們,他現在就像袋破了口的大米,白花花的蛆邊走邊往外漏。
不僅如此,和厲鬼萍萍打的這一場讓烏老六本就損傷慘重的力量又消耗了大半,蛆們都幹癟的隻剩下了皮,稱得烏老六也幹瘦到像紙片人似的,輕飄飄仿若一陣風就能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