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鷹笛傳人一來便徑直走到徐陽身邊,肅着臉按了按他鼓脹腹部,用藏語說了些什麼,衛洵也用藏語回答。
然後就見鷹笛傳人放開徐陽,從藏袍中取出一卷蠟燭粗細的皮子,打開皮子,裡面是跟如玉如骨,豎笛般的樂器。
随後鷹笛傳人便在徐陽旁邊唱跳起來,衛洵讓開場地後退,季鴻彩等人借機到了他身邊。
“衛隊,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季鴻彩給他遞煙:“徐陽要不要緊,那肉到底有什麼問題?”
衛洵接了煙,沒有抽:“徐陽吃的少,不會有事。”
旁邊的老手旅客們望着鷹笛傳人的舉動和徐陽的狀況,耳朵卻都豎起來仔細傾聽衛洵的話。
“那塊肉沒有毒,也沒有腐壞,但它是魚肉。”
衛洵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我有雪貂的嗅覺,所以能聞出來。”
“魚肉?!”
季鴻彩沒反應過來,他旁邊的房宇航卻變了臉色:“餐桌上怎麼會出現魚肉!”
又有人追問:“魚肉怎麼了?”
衛洵卻不再說話,而是望向鷹笛傳人那邊,在奇怪的舞蹈過後,他終于吹奏起鷹笛。悠揚尖銳的笛音響起,古樸凄涼,笛聲中原本有氣無力躺在殷白桃懷裡,近乎氣若遊絲的徐陽又掙紮起來,捂着肚子劇烈嘔吐。
明明他剛才把吃的飯都吐淨了,這次嘔吐該隻有水才對,誰知道徐陽又吐出大團大團血肉似的東西,距離近的殷白桃倒吸一口冷氣,在旁邊焦急等待的翡樂至也驚得後退幾步。
徐陽這次的嘔吐物中有東西仍在蠕動,好似活物一般,花生米大小,一團團的像剝掉皮的細小活魚。
同樣吃過那肉的老手旅客們臉色慘白,在鷹笛聲下他們也開始嘔吐,這處氣味頓時變得極其惡劣。衛洵捂住鼻子,看徐陽雖然還有點虛弱,卻穩定下來,便讓翡樂至抱起徐陽,殷白桃牽着狗,三人離開。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夕陽隻剩最後一縷餘光,高原晝夜溫差大,傍晚的風冷到刺骨。他們本身就在偏僻處,再往前走,聽不到鷹笛聲與嘔吐聲後,他們到了分割南村與北村的溝壑。乍眼望去這溝壑極陡極深,像巨人持刀在大地上劃了一道,将南北村分開。
“那邊就是南村。”
季鴻彩三人跟在衛洵他們身後,不遠不近,保持着一種不會讓人心生警惕的安全距離。
“文布南村的人都是虔誠的苯教徒,聽說村子房屋地下有通往當惹雍錯,達爾果雪山和象雄遺址的暗道。”
季鴻彩指間夾着根煙,暗紅火星在夜色下明滅。
照顧徐陽的殷白桃心裡先是一驚,随後一喜,翡樂至也是睜大眼,暗自興奮揮了揮拳。季鴻彩他們這是交換信息來了,下午還對他們态度暧昧的老旅客,竟然主動把調查來的信息相告。
這都是因為今晚衛哥的表現!
“暗道你們沒能下去吧。”
相比于殷白桃與翡樂至的喜形于色,衛洵卻是一如既往冷靜,淡淡道:“你們調查到的不止這些。”
“嘿嘿,那是,任何蛛絲馬迹都逃不過我季鴻彩這雙招子。”
季鴻彩得意指了指眼,反問道:“藏族為什麼不能吃魚?”
“不是藏族不吃魚,是牧區藏族基本不吃魚。”
衛洵道:“牧區過去實行水葬,他們認為吃掉肉身的魚,便成了先人的輪回轉世,吃魚就相當于是在吃人。除此之外,苯教祭祀天界的太陽、月亮和地下界的龍神——他們認為魚是龍神的化身。”
“乖乖,原來是這樣。”
季鴻彩道:“最近北村人放牧的牛羊失蹤了很多,有人說是在南村那邊發現了丢失牲畜的骨骸遺體,這段時間南村北村正在就這件事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