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羊肉鮮味美，沒有腥膻味，它常年在高山峭壁上活動，更是瘦肉多肥膘少。雪豹抓來的這頭岩羊非常新鮮至極，像是剛斷氣不久。衛洵剖開羊皮時，那羊肉似乎還在有生命般顫動，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肉。
但岩羊是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
雪豹吃，行。人類吃，不行。
分分鐘喜提一對小鋼镯和國家分配住所。
衛洵十動然拒，态度堅定幾次拒絕了雪豹的投喂。被連番拒絕的雪豹明白他的意思，幹脆把羊肉咽下，然後轉頭又叼來了一條手臂粗的大魚。
剛才衛洵處理岩羊的時候雪豹轉身又下湖去了，知道它會遊泳，衛洵也沒太擔心，誰知道它竟然是又捉魚去了。
難道一頭岩羊還不夠雪豹吃的嗎？
但看雪豹叼着魚，卻不吃，而是再次做投喂狀，堅持不懈向他嘴邊遞來時，衛洵卻忽然生出了個奇怪的想法。
會不會是雪豹以為他不愛吃蛇，所以才捕來岩羊，又将他與怪魚搏鬥的場面，誤以為是他在捕獵，以為他喜歡吃魚？
一頭雪豹會想這麼多嗎，嚴峻的野外環境，誰還管幼崽挑不挑食？
但不可否認的是，衛洵确實有點感動。他原本沒給雪豹起名字，現在卻親昵叫它小雪，衛洵心中生出了養雪豹的大膽想法，但這簡直比吃岩羊更過分。
而且雪豹習慣生活在高原環境，天性自由，他又怎麼能把雪豹囚禁在身邊呢，更何況就算他真把雪豹帶回家，到時候進旅程了誰去喂？難道還讓遊子明幫忙喂？
看衛洵又拒絕了它投喂的魚，雪豹煩躁刨挖泥土，在他身前轉來轉去，時不時低咆，到最後卧在衛洵面前，兩隻厚實的大爪子搭在他的腿上，猩紅眼瞳安靜專注地注視着他，似乎在默默詢問他到底想吃什麼。
不知是不是夜色深沉的原因，雪豹眼裡猩紅狂暴的情緒似乎比初見時減輕了。
雪豹真不錯啊，可惜帶不出去。
衛洵難得憂郁了，他撫摸着雪豹華貴漂亮的皮毛，又給它割了條羊腿。而衛洵看雪豹的目光有多如春風般柔和，看嶽成化的目光就如秋風般肅殺漠然。
仿佛嶽成化在他眼裡已經是個死人。
當嶽成化第一次想‘衛洵就該去死’的時候，他在衛洵心裡就是個死人了。
這世界上總有很多小人，不是你救了他們的命，對他們有恩，他們就會感激你，報答你，小人不知感恩，反而會心生怨念，為什麼你不早點來救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這幅施恩的嘴臉真讓我惡心！你越是善良，他們反倒越會欺壓到你頭上。
不過對衛洵而言，這種問題很簡單。
何必為這種人生氣呢？
我救了你，你還想殺我？
那你去死吧。
不過廢物還能利用一下，嶽成化昏迷時衛洵就讓金蚊子吸了他的血。嶽成化比丁一更弱，控制起來也更簡單。同時衛洵一直關注着丁一那邊的動靜。
正如徐陽預料，丁一晚上果然通過暗道前往了南村，并且他确實發現了一些線索。之前引起南村北村雙方争執的牲畜丢失事件，并不是單純的偷盜牛羊。丁一在暗道處發現了幾個規模不小的獸骨堆，每個獸骨堆最上頭都擺放着一個剝掉皮，風幹血肉的羊頭。
更像是某種祭祀的手段。
嶽成化或許可以用來‘指點’一下丁一。
衛洵微笑，撫摸着雪豹毛絨絨的腦袋，垂眼望向嶽成化。那眼神讓嶽成化頭皮發麻，他拼命想說什麼，想祈求想威脅，但無論任何話到嘴邊他都無法如常說出來。他後悔了，他無限後悔，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恐怕是看錯了衛洵，錯估了他的性格。
但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後悔藥。
“走，我們回去吧。”
衛洵和善道，将沾染了魚腥污水的強光手電筒塞給嶽成化：“今晚的事是我們的秘密，不要告訴丁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