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能被旅社派來解決惡魔問題,解決他象雄王國問題的人,應該都是旅社裡的重要人物吧,如果他與殷白桃之間有了聯系,會不會也能進入到那神奇的旅社裡?
鷹笛傳人想再給自己上個保險。而他說到要讓殷白桃來捧金翅大鵬鳥的骨笛,更是在拉攏她。
但殷白桃聽不懂,衛洵阻止了他。
鷹笛傳人眼裡怒火幾乎快要溢出來,但他估計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一會衛洵才是和他并肩站立的古辛大祭司,衛洵的好感比虛無缥缈的旅社更重要。
于是鷹笛傳人終究還是沒有堅持,甚至給了衛洵五分鐘時間,讓他和殷白桃交談。
殷白桃立刻挑重點,把自己獲得的重要線索全告訴了衛洵。時間很緊,衛洵聽完殷白桃最後一句話,他就在鷹笛傳人忍耐的催促下,和他與祭司們一起,向着祭台走去。
七層的黑石祭台就像是金字塔般,矗立在狂風暴雨中,矗立在荒蕪的色林錯湖畔。
祭台外面跪的是祭品,祭台第一層跪的是奴隸。
衛洵與鷹笛傳人并肩而立,一步步登上祭台。
祭台第二層往上,就都是站着的人,唯有在他們經過才會跪下。
祭台第二層跪的是象雄遺民們,祭台第三層跪的是那些手持武器槍械的藏民,他們是‘象雄戰士’
都這個時代了,竟然還真能給鷹笛傳人來整出個像模像樣的祭台來。看起來滑稽好笑,但細想卻又覺得細思極恐。
祭台第四層,跪的是被‘神’開過慧的巫女,她們表情麻木,臉色蒼白,年齡都不大,瘦弱的身軀跪在地上,就像狂風暴雨中脆弱的蒲草。
在現代社會,卻仍有警力無法觸及到的偏遠山區,有多少世人無法知道的陋習惡習,就像上個湘西旅程裡的切壁村同樣。
主持正義?特警身份?
衛洵低頭,掩住微笑勾起的嘴角。他忽然想到安雪鋒。記得安雪鋒似乎在現實裡,正是個警察吧。
首都公安的刑警大隊長。
安雪鋒如果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是射殺敢于反抗的罪人,射傷膽敢逃跑的罪犯,将這些罪人全都擒拿,解救那些無辜可憐的巫女巫童?
刑警大隊長的槍法應該很準吧,他的格鬥術,肯定也很厲害。就算藏民手裡有槍,他和他的隊伍肯定也是不怕的。
那些跟随他們的祭司們走到祭台第五層時,就不再往上走了,這是苯教巫師該站的位置。再往上,祭台最高的第七層站着代表神明的黑羊,以及供奉神明的巫童。
象雄王國和古辛祭司,站在僅次于神明的第六層。走到這裡,隻有鷹笛傳人和衛洵能并肩而行。
過去在象雄王國,古辛祭司的地位比國王要更高,是宗教和權力的雙重頂峰。唯有在國王祭祀的時候,是國王先一步上祭台,然後再是古辛祭司。
看到近在咫尺的第六層祭台,明明身上被冰冷暴雨淋透,鷹笛傳人卻滿心火熱,激動到難以自拔。多少年了,他等待這一刻多少年了。
年少時在小林寺,當聽到錯差喇嘛說‘他不是金翅大鵬血脈’時,阿瑪拉驚愕不敢置信的眼神如一道荊棘長鞭,狠狠打在他的心上。
這道傷口至今仍然沒有愈合。
恥辱,不甘,憤恨,不信,痛苦。
年歲漸長,那傷痕卻并沒有愈合,反而更流出惡臭的濃漿。尤其當阿瑪拉和過去那般,同樣溫和對他的時候,象雄遺民對他仍然尊敬的時候,甘旦白居越是痛苦,越是憤恨。
他覺得阿瑪拉的溫和中,藏着鄙夷和輕視。
否則為什麼一直阻止他再上窮宗山!
是不是覺得他不是象雄血脈,是個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