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法像之前那樣直接抛下半截身體,逃之夭夭,它要麼把這一大團玉米筍嘔吐出去,
要麼把它咽到更深處然後斷身抛下。
前者無疑是最快的,鑽星者蠕蟲不到一秒就可以開始噴吐,但問題是有歸途刀在,
鑽星者蠕蟲害怕在嘔吐過程中這把恐怖的利刃會直接劃破它頭顱要害,那處正是蝴蝶碎片隐藏的地方!因此它選擇将這一大團血與肌肉粘合物的玉米筍往下深吞,但這就給了衛洵更多的時間。
雖然玉米筍被占星者蠕蟲肌肉和凝固血液擠得完全無法動彈分毫,
但藏在玉米筍假嘴中的衛洵的動作卻暫時不受影響!
米筍假嘴中的觸須牢牢捆住了衛洵的身體讓他能保持平衡,而在握刀的瞬間衛洵就閉上了眼睛,
仔細感應。哪怕玉米筍像被塞入了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
被鑽星者蠕蟲肌肉擠壓的扭曲變形,
讓人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
哪怕濃烈的蠕蟲膿血惡臭嗆人,熏得人哭泣嘔吐完全無法思考,但現在的衛洵抛下了思考。
噗通,噗通。
心髒跳動的聲音,是此時此刻衛洵腦海中唯一的聲響,好像他全身所有肌肉骨骼内髒血液器官都消失了,隻剩下這一顆心髒,還有栖息在心髒上的,破碎的蝴蝶。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衛洵仿佛能感到蝴蝶碎片不再是紋身的碎片,而是變為了蝴蝶殘翅,在他心髒上微微拂動。
有些癢,有些酸麻,更多的是恐怖可怕的空虛感,維持這種狀态仿佛要耗費恐怖的能量,隻不過一秒鐘原本堵塞在衛洵體内的北緯三十度污染能量竟然就消耗了大半,原本沒有任何知覺的右臂右腿好像能移動了,但衛洵顧不得這些。
蝴蝶殘翅隻出現了瞬間就又化作紋身藏于他的心髒中,但隻是這一秒就讓衛洵在混亂中找到了藏在鑽星者蠕蟲體内的,瑪瑞亞蝴蝶碎片的位置!
這蝴蝶碎片竟然正在移動,被鑽星者蠕蟲體内肌肉推擠着飛快變換位置,可以說就算現在是安雪鋒出手也無法像他一樣,在層層疊疊的肌肉膿血污染中清晰捕捉到蝴蝶碎片所在的方位!發現它,鎖定它,然後——
撕拉——
握刀的瞬間衛洵猛地向上斬去,就像安雪鋒曾教他的刀法一樣。明明是第一次用歸途刀,但衛洵卻覺得無比順手,安雪鋒的刀法就是與歸途刀磨合出來的,所以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在歸途刀下玉米筍的皮肉就像被熱刀切到的黃油一樣被輕易劃開,那些凝固的污血還沒來得及湧入就被歸途刀淨化。
那些堅韌的,勁力十足的肌肉在歸途刀下就像豆腐一樣軟嫩,比玉米筍硬多了卻根本抗不過歸途刀,起初的一點阻力轉瞬間就消失,歸途刀連帶着衛洵整個左臂都貫入了鑽星者蠕蟲肌肉深處,但是方向對了,距離卻不夠!
鑽星者蠕蟲太粗壯,僅憑衛洵手臂和歸途刀的長度夠不到蝴蝶碎片!那碎片距離他們起碼有十五米遠!衛洵畢竟不是歸途刀真正的主人無法刀氣外放,機會轉瞬即逝,再遲疑下去蝴蝶碎片很快就會被鑽星者蠕蟲轉移到更深處!
金色小守宮見狀立刻就要變為人形輔助出手,哪怕這樣一來遠古綠洲場景重演将會崩潰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但下一刻安雪鋒卻呼吸一滞,仿佛發現了什麼,動作停頓了一瞬。
不知何時,衛洵睜開了緊閉的眼睛。那漂亮的,好像寶石一般的藍紫色眼睛竟在黑暗中閃爍着神秘惑人的光,仿佛能看穿污濁膿血,看穿肌肉脈絡般,望向幽深黑暗的深處。
“過來。”
他輕聲道,語氣平靜,像隻是在說什麼理所應當的事情,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了,下一刻歸途刀猛地一震,一塊拳頭大的肉塊被割了下來,衛洵扔了刀,左手接住了掉落的肉塊。安雪鋒能清晰看到在肉塊正中央,嵌着一枚蝴蝶碎片!
原本遠在十五米外的蝴蝶碎片竟然真的被衛洵一聲叫到了近處,但安雪鋒神經卻越發緊繃,太像了,剛才衛洵的狀态實在太像當初他被蝴蝶碎片污染,渾身纏滿雪白繭絲的時候。但纏滿繭絲起碼能讓人看到污染在哪兒,但這次衛洵身上卻沒有出現任何繭絲。
這不是什麼好事,這說明蝴蝶碎片的污染沒有出現在表面,而是出現在更深的地方。安雪鋒迫切想和衛洵精神相連确認他的情況。但現在不是時候,更險峻的情況即将到來!
接住肉塊的瞬間衛洵就脫力昏迷了過去,而在昏迷的那一瞬他将奄奄一息的玉米筍收回到了魔蟲之球中。保護他們的隻剩下玉米筍割裂的殘軀,它還有一丁點的活力,但很快就會徹底變成一灘肉泥。
雖然蝴蝶碎片被割下,但他們仍在鑽星者蠕蟲的腹中,現在鑽星者蠕蟲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将他們抛出去了,強勁有力的肌肉和粘稠血液開始合作将玉米筍一圈圈纏繞擠壓起來,巨大的肌肉血液塊微微顫動,就像一顆即将成型的心髒。
玉米筍殘軀的觸須變得無力軟弱起來,它無法再撐更長的時間,粘稠的血液浸透墜落下來,卻被暖橙色的刀光阻攔。被衛洵扔下的歸途刀在微微發光,金色小守宮趴在刀鋒上,尾尖纏着衛洵手指,雙眼微阖。
這是不引起場景重演激蕩安雪鋒能用出的力量,能暫時保護衛洵不受污血膿液侵染,卻無法再劈開鑽星者蠕蟲的身體,如果不能立刻出去,他們将被永遠留在鑽星者蠕蟲體内,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
但安雪鋒卻不急,他知道有人會來,相信有人正在趕來,那是一種無言的默契,哪怕被囚禁十年那人也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