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洵甚至有閑心去想這些,但想了想,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太多意義。一切未知都源于實力不足,等這次從撒哈拉出去,衛洵想自己也有足夠實力能去太陽門,和安雪鋒一起親眼去見一見哥哥。
玉米筍的殘軀很快被腐蝕殆盡,衛洵失去了‘眼睛’無法再看到這一切,但他能感到張星藏和半命道人的到來,帶着他們離開鑽星者蠕蟲體内,向上浮去。但就在即将離開蠕蟲污血時,蝴蝶碎片離開身體的鑽星者蠕蟲終于爆發了。
死寂污染洶湧襲來,淹沒了他們,這污染是如此的恐怖強大,甚至連一直隐隐阻止衛洵意識回歸的蝴蝶力量都被吞沒碾壓,不甘被壓回到了心髒深處。一瞬間衛洵身體一沉,回歸了自身,但随即他也被死寂污染侵襲,陷入了真正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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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灼燒感,點燃了皮膚,從皮膚燒到五髒六腑,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禱告聲不絕于耳,那種瘋狂的虔誠的情緒讓人作嘔,劇烈的惡心感讓張星藏喉結微動,強忍下作嘔的欲·望,但呼吸卻陡然沉重了幾分。
這是他被囚禁在太陽鐘的時候,瘋狂虔誠的禱告聲和難以忍受的熾熱環繞在身旁,一旦被瘋狂太陽的污染浸染,那麼不虔誠的人将會被痛苦炙烤,一次次執行太陽酷刑,直到人心靈崩潰,皈依瘋狂太陽。
這是尋常人完全無法承受的,但張星藏卻已最快速度冷靜下來。他清楚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他們正在被濃重的死寂污染侵襲。
麻煩了。
張星藏想到,焦躁的情緒剛起就被他強行壓下。在死寂污染的侵襲中你的一切感知,情緒,都将被無限放大,成為一種恐怖的折磨。它将折磨到你徹底崩潰,主動希望抛棄自己的一切感知,一切情緒,主動希望歸于死寂。
到這時,你也将被死寂污染徹底侵襲,這才是真正的死寂洪流。和它相比,黑沙漠中的死寂污染就像小兒科一樣。
四聖獸的泥塑一個個崩潰,瘋狂祈禱聲不絕于耳,但張星藏卻能将其全部抛到腦後。張星藏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感知到的都是幻象幻聽,即便這一切無比真實,但它呈現的卻是你記憶或是幻想中最深刻,最能影響到你的人和畫面。
唯一能抵禦它的就是不聽,不看,不想,不産生任何情緒波動,但這真的很難。
蝴蝶碎片離體,鑽星者蠕蟲瘋狂導緻的死寂洪流,最多能影響他一刻鐘。
張星藏想到,當初和追夢探索死亡撒哈拉的時候,他遇到過更強大的污染洪流,所以這次他也能扛得住。
忽然間,一個念頭浮現心頭。
追夢很久沒來了。
他想到。
一瞬間張星藏的心髒像被狠狠攥了一下,有點喘不過氣來,哪怕知道要壓抑情緒,知道這是幻象,但這一刻張星藏沒忍住,帶着股無法言說的惶恐,仿佛真的回到了過去,那難熬的十年。
有時候張星藏不希望追夢來救他,這太危險,有時候張星藏又希望追夢來,不管成功與否,起碼能看看他的小龍,确認追夢還活着。
追夢人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不知道。
追夢人真正的長相是什麼?
不清楚。
追夢人在現實中得的是什麼病?
這些張星藏曾都有過猜測,而幻象将一切挖開,血淋淋展現在面前。張星藏猜追夢得的也許是‘睡美人症’,這種病極其罕見,患者多為女性,全世界也隻有一千人左右患病,其中男性約為七十人。
他又想追夢這麼好一人,不該這麼倒黴。
張星藏想過如果真能活着出去,或者最後上戰場的時候,他應該會知道追夢真正的長相,真正的名字,聽前輩們說到那時旅社的束縛會減弱到極緻,導遊如果還能保持清醒,幾乎都不會隐瞞自己的旅客,自己的旅隊。
但他能活到上戰場嗎?
即使清楚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出來了,追夢就在不遠處,但張星藏仍無法壓抑被放大的惶恐,這是他被囚禁在太陽鐘時,最深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