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擔心衛洵。
雖然之前跟衛洵說過死寂污染洪流,
也告訴過他要怎麼離開污染洪流,但想到衛洵昏迷前的精神狀态,安雪鋒仍忍不住擔憂。
恐怕正是這一點擔憂被污染放大,構成了此次的幻象。但就連安雪鋒也難得覺得有點新奇。這次幻象的場景竟罕見的,是他進入旅社前的那段日子。
這次幻象要耍什麼花招?
“安隊,你休息一下吧,這段日子弟兄們都太累了,你幾天都沒合眼……”
語氣擔憂勸他的人是周希陽,當初他的副隊長。
這段日子太累,幾天沒合眼……有什麼大案嗎?
安雪鋒捏了捏鼻梁,含糊道:“不能松懈,……還沒落網。”
“是啊,這他娘的衛洵簡直跟他哥一樣難纏!”
去外面拿外賣的王澎湃回來,一張胖臉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聽他們談話立刻吐槽道。
明白了。
安雪鋒想到。
他明白這新的,會引動他情緒的幻象是什麼了。
“衛雪塵死了嗎?”
安雪鋒随口問道,引來衆人擔憂注視,周希陽擰眉道:“安隊,你真該休息休息了……恐·怖·分子衛雪塵是在逃逸時被你親手擊斃的,你忘了嗎?”
果然。
安雪鋒想到,幻象抓住了他情緒波動的一瞬間,安雪鋒眼前似乎出現了什麼場景,是衛雪塵犯得事暴露了,犯罪證據确鑿,這人狡詐難纏,幾經圍堵失敗後根據線人情報他們大隊埋伏在機場,終于正抓到衛雪塵要送他弟弟衛洵去讀書——
什麼衛雪塵在機場埋下炸藥,綁架人質之類的幻象畫面全都模模糊糊的,幻象也知道這不是引動安雪鋒情緒的重點,一切模糊幻象中,唯有一個人是清晰的,真實的。
雪白柔軟的頭發,蒼白如瓷的皮膚,墨鏡遮擋住了大半張臉。當衛雪塵被射殺時血濺到了他的臉上,少年接住軟倒在地的衛雪塵,墨鏡跌落,露出藍紫色的眼瞳,暴雨傾盆電閃雷鳴,機場仿佛消失了,他們在雨夜中對峙。
即使知道這是幻象,但看到衛洵的刹那間,安雪鋒心髒柔軟了一瞬,這一瞬的情緒被幻象捕捉放大,瞬間變成了洶湧澎湃的熾熱愛意,就像是一見鐘情。
雨水落下,沖淡血痕,打濕了衛洵的臉龐,說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安雪鋒心髒卻像被什麼東西狠攥了一下似的,他讓衛洵哭了,他怎麼能讓衛洵哭啊。
幻象鼓動着他上前,但安雪鋒沒有上前,他如磐石般沉默站立,看到少年衛洵藍紫色的眼中映着電光,就像暴風中的複仇精靈,看向他的眸光中再沒有那些溫暖的情緒,滿是冰冷恨意。那情緒濃烈到讓安雪鋒無法呼吸。
但他仍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冷厲嚴肅,完全沒透露出半點内心的波動。
他早就想過這種事。
安雪鋒想到。
他和嬉命人的關系絕談不上友善,有關少數合作,但更多是敵對,而且他早就覺察到嬉命人的一些謀劃異常危險,涉及到蝴蝶碎片,涉及到深淵,涉及到旅社更深處的秘密。
如果不是嬉命人被限制于印加太陽門,他們之間的沖突恐怕早就爆發了。被嬉命人殺死,或者殺死他,終止那些算計,安雪鋒都做過預期。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衛洵。
看着衛洵拔出刀,抵住他的喉嚨,安雪鋒仍一動未動。
污染洪流會将一切情緒放大,幻象會出現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但自從和衛洵在一起後,安雪鋒就把之前的一些計劃就全盤推翻,他和百曉生讨論過幾次,進行了新的設想。可靠的男人總是在各方面都很負責,和衛洵在一起從來不是隻求一時的歡愉,安雪鋒不止一次設想過他們的未來,安雪鋒想的更多,做的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