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後座被放平,安雪鋒開了暖風,又在後座上墊了層毯子。等車裡徹底溫暖起來才脫下了衛洵的上衣。衛洵雪白的發絲微亂擠在車門處,潔白的皮膚在黑色天鵝絨薄毯映襯下白的像發光一樣,兩點也是非常淺淡幹淨的顔色,直到沾上一點血紅。
像是白雪上綻開了紅梅,流出的血卻不多,純白聖潔的光暈籠罩,白金色的太陽火燃燒,如純金雕琢而成的燦金色的柔軟天使之翼擠在後座上,看起來有點狼狽卻又聖潔無比。能支撐一人飛翔的碩大的黃金羽翼憋屈在車後座上彎起,如黃金的穹頂将安雪鋒和衛洵包裹在羽翼之下。
安雪鋒提前讓衛洵戴上了太陽天使的稱号。天使自愈能力極強,而且天然就對深淵污染有些抗性。雖然是信仰崩潰的太陽天使,精神容易失控,但他們有連接在,維持一小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然而衛洵真變成天使後安雪鋒卻發現自制力受到嚴重考驗的人竟是自己。和惡魔極度的好勝渴戰不同,除了特殊的戰鬥天使稱号外外,絕大部分普通天使稱号都會天然附帶‘和平’之類的潛在影響,讓敵人失去戰意,不想傷害他,不想攻擊他。
但衛洵不同,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一點點的精神影響逐漸放大,安雪鋒發現衛洵的天使态能激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惡意。
信仰崩潰的太陽天使啊,為什麼你的羽翼仍舊潔白,眼眸仍舊清澈悲憫?你應當崩潰絕望,應當痛苦悲鳴,崩潰的信仰将讓你從高高的天上墜落,淪落為卑賤任人折磨□□的獵物。
直到再找回信仰,你才能再回歸天上。
“融合太陽火焰還是對天使稱号有點影響的。”
雖然安雪鋒自控力很好,但衛洵還是敏銳感覺到了他異樣的情緒波動,衛洵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态,啧啧稱奇:“惡魔是越戰越強,我這個是越戰敵人越強啊。”
可以說是一個能激發敵人百分百戰鬥潛力的稱号了,衛洵還挺喜歡的。按理說衛洵用這稱号越久,他越會被潛移默化影響的不自信,不安,焦躁,絕望,到最後精神崩潰。但衛洵感受不到什麼負面情緒,他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甚至在想如果同時用‘信仰崩潰的太陽天使’和‘惡魔之恥’兩個稱号,惡魔類的敵人該會被鼓動的多瘋狂。
瘋狂意味着更刺激的戰鬥,也意味着失去理智更好算計的敵人,衛洵覺得挺不錯。
“天使類的稱号和惡魔類的稱号不能同時佩戴。”
以安雪鋒的實力不會受影響太深,他沉浸了片刻是為了更深體驗分析一下這稱号對他人的影響然後轉告衛洵,讓他心裡有數。
“怎麼樣?”
“還可以。”
檢查心髒這種事安雪鋒已經做的駕輕就熟,衛洵心髒上代表蝴蝶碎片的紋身依舊很安分守己,甚至在遠古綠洲蝴蝶碎片被轉移出去後,剩下的碎片更乖巧了。
但安雪鋒卻沒法放心,偏執般檢查了又檢查,甚至指尖化作觸須探進去,小心摩挲過心髒的表面。敏銳的吸盤清晰感受到了衛洵心髒強健有力的跳動,他是健康的,是活的,但安雪鋒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漏了一個洞一樣,冷風灌進來,一片冰涼。
腦海中思緒翻騰,他回想起衛洵表現出異樣狀态時的一幕幕,以及蝴蝶碎片妄圖‘控制’衛洵時的場景。
是控制嗎?衛洵之前的種種異态,那偶爾露出的危險惑人的神态,當初在遠古綠洲從夢境中抓出的,讓追夢人都感覺到怪異危險的夢境态,真是瑪瑞亞蝴蝶影響嗎?一直以來衛洵身上都有種種詭異之處,安雪鋒從來沒有忽視。
剛才衛洵的靈魂虛影剛出現的瞬間是人形,後來變成了蝴蝶,這是因為蝴蝶碎片的影響,侵入與控制嗎?
但安雪鋒沒有在衛洵的精神上發現任何被入侵的迹象,再者說如果真有這種情況,也瞞不過聯結的他們。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
涉及到規則類的任務,這種‘靈魂出竅’,顯示的是褪去僞裝後最真實的自我。
所以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安雪鋒用目光描繪着衛洵的容顔,看他眼睫如雪,眼眸含笑,心就像是在地獄油鍋中走了一遍,備受煎熬。看着衛洵感受到他的情緒,目光中透出問詢的意思,安雪鋒張了張口,卻無法出聲。明明隻是沒來由的猜測,他卻不想說出口,就好像話說出來就會成真,在他懷中的衛洵就會變成蝴蝶飛走一樣。
但安雪鋒最終認為衛洵應該知道,他不想對衛洵有所隐瞞。于是安雪鋒低聲告訴了他自己的推測。
“蝴蝶?”
安雪鋒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他死死盯着衛洵,不自覺間手如鐵铐般用力抓住了他,除了避開胸口傷處外他壓在衛洵身上,像是要以身體為枷鎖。他看着衛洵睜大了眼,又笑了起來,饒有興緻問道:“那嬉命人也是蝴蝶嗎?他因為這個所以才不切片。”
“不清楚。”
說到嬉命人安雪鋒一下子冷靜下來,就像是從種種荒誕幻想回歸到殘酷現實一樣。想到嬉命人進旅社十年折騰成這樣還沒死,禍害遺千年,安雪鋒又覺得衛洵還能再活一百年。嬉命人的靈魂是什麼樣子?能不能當做衛洵情況的參考?安雪鋒不确定,但他想或許可以在嬉命人現身時去蹲他,揍個靈魂出竅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