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閃爍,雪豹也蹲坐了下來,豹尾繞身體一圈搭在了爪面上,如同一尊雕像。它目光追随着丙一,看他熟練地一手抱貓,一手順着貓脊背上的長毛。
“脾氣真大,有起床氣嗎。”
丙一想捏住貓的爪子,在它不耐煩躲了幾下後說起夢中的母親,像是要和衛洵再續剛才的話題。而談起夢中母親時,懷裡幻象貓明顯安生多了,仿若在側耳傾聽,沒怎麼提防就被丙一抓住了貓爪,粉色肉墊中按出銳利爪勾,丙一看到了爪勾上殘存的血迹。
“擦一下?”
丙一雲淡風輕道,像是不在意上面是誰的血,隻關心髒了爪子的貓。他拿出了一小點金蠶絲粉,不顧它多珍貴就要往貓爪子上灑,才灑了一丁點卻被幻象貓按住,不許他浪費更多。幻象貓嫌棄抖了抖爪子,幹涸的血迹已經變成了泥粉撲簌簌落下,丙一向衛雪豹肩頭望去,就見那裡的傷口已經凍結,流淌出的血變成了泥。
衛洵有泥人的稱号,這傷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隻是讓它看起來像剛在泥裡打過滾的大貓,看起來有點滑稽,看着他的眼神有點可憐巴巴,丙一心中松了口氣,忍住了笑意,衛洵變得雪豹即使裹上了泥也還算挺可愛的,他發現自己對衛洵這人已經有點濾鏡了。
但心思缜密的他當然沒現在誇衛洵可愛,也沒再去騎雪豹。
“外面太冷了,凍得我夠嗆。外面快回去吧。”
他抱怨道,說出的話散在空氣中,竟沒有半點白霧,像是和外面極低的溫度同樣涼。
然而當他低頭看向幻象貓笑起來時,眼中的笑意卻染上了溫度,讓人心裡熨帖:“這麼冷的天,回去喝杯熱蜂蜜水肯定舒服。”
幻象貓掃了他一眼,之前抖泥時它想從丙一身上跳下來,但現在卻不再掙動,任由他抱着。隻是眼睛半閉半睜,幾分倦意,像是随時都會睡着。一人一豹一蟲裹着雪僵屍的屍體飛快回了三道冰裂那邊,一路上丙一都提着心,時常觀察幻象貓的狀态,一見它要閉眼就跟雪豹聊天,擾得它一直到三道冰裂時都一直睜着眼。
“丙導和衛隊回來了!”
“這是什麼?巅峰雪僵屍的屍體?!”
旅客們都翹首以盼,見他們回來驚喜連連,苗芳菲暗中過來同丙一低語,說是牙獵人從他離開後不久就去了冰霜巨人屍體那邊,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但目前對丙一而言,其他事的重要性全都靠後。趁大家都去圍觀雪僵屍的時候他進了作為臨時休息點的冰縫,鑿下純淨堅冰,點燃酒精爐,将冰溶解,蜜水不能用滾水來潑,貓科動物也不喜歡高溫。
水燒到溫和不冷不燙時停火,郁和慧拿出提純魔蜂蜜,丙一親手用保溫杯的瓶蓋調了一杯蜂蜜水,放到幻象貓的面前。在它漫不經心嗅聞時,丙一往另一杯水裡灑了丁點金蠶絲粉,放到了衛雪豹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有變回人形。
不過丙一倒是覺得,這種時候動物态比人态要好點,起碼目前氣氛還算正常。
金蠶絲粉溶解在水中後就像泡發了的燕窩,又像被攪碎的果凍,半透明的糊糊一片,倒透着股清冽的香味,很好聞。丙一把這杯金蠶絲粉水放到雪豹面前,雪豹嗅了嗅,看他一眼又看幻象貓,沉吟着藍眼睛有點糾結,獸态要喝水那得伸舌頭去舔,在這種場合……
幻象貓擺了擺尾巴,貓眸望過去,幾分戲谑。然而隻是短暫的猶豫,安雪豹便泰然自若,舔着喝起了衛洵給他泡的水。他也沒故意顯擺,兩下就舔完了水,金蠶絲粉果然有用,那麼一丁點的粉末眨眼間就讓他肩胛脫毛的地方就長出了絨毛。
但幻象貓并沒有舔,隻是碰了碰。丙一也不在意,看雪豹舔的這麼香,丙一也給自己泡了杯,還加了點提純魔蜂蜜,同時自言自語低聲說着些夢中的畫面。
“哎,你們怎麼都窩在這裡,快去瞧啊,外面出大事了!”
就在這時B1從冰縫邊探頭下來,言語中有興奮也有點緊張。從剛才起外面除了寒風呼嘯的聲音外确實有人喧嘩驚叫的聲音傳來,然而丙一沒有上去,隻是指着他對幻象貓道:
“夢中母親和衛洵的母親交情不錯……和他的母親關系也很好。”
“雖然是夢,但我覺得是真的。”
“嘿兄弟,你這話我喜歡聽,我們母親間的關系肯定和我們之間的一樣好。”
B1高興笑了起來,從冰縫上探身向丙一伸出手來:“來吧,抓住我的手,就像我們長輩那樣——Fu·ck!”
他突然驚叫道,就見一隻貓踩着他的頭跳到了冰縫外。貓爪子飛躍間帶起雪霧冰碴糊了B1一臉,身體更是被貓踩得向下一墜,差點一頭栽下去。
“魔鬼,你的幻象怎麼這麼重——力氣怎麼這麼大?”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B1驚魂未定抱怨,他摸把臉再去找幻象貓,卻找不到它的蹤影了。丙一和雪豹也第一時間躍出冰縫,四下探望,沒發現幻象貓的蹤迹,卻看到不遠處冰霜巨人頭顱那裡圍了一圈人,而那碩大的頭顱居然裂開了道縫!
“就你帶回來的那頭雪僵屍屍體可不得了,它竟然會向着冰霜巨人移動!我們都以為它沒有死,但它确實就是死了。”
B1凝重道:“喻向陽說要把他們放到一起,結果就是這樣,雪僵屍的屍體消失無蹤,冰霜巨人的頭顱卻從中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