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憑他這句話再加上情緒,安雪鋒基本能确定……哈哈,
丙零。
因為自己是丙一,
所以哥哥往上一号就是丙零嗎?安雪鋒突然懂了衛洵的邏輯,
心中樂呵起來,
臉上卻抿緊嘴不露出半點笑意,看起來仍舊非常一本正經,真誠可靠。
‘當然’
安雪鋒道,沒隐瞞關系:‘我和你哥打過很多次了’
在東區屠夫聯盟最活躍的那幾年歸途和屠夫們打過很多次,從沒有什麼切磋較量,都是不死不休。他把嬉命人打歸零過,他自己也瀕死精神崩潰過,如此生死仇敵,不看舊日夢,沒人知道他們的母親過去還曾有過淵源。
安雪鋒随口說了幾句,他懂衛洵的脾氣。知道阿鋒和嬉命人是仇敵後他非但不會疏遠戒備,相反……
‘哇哦’
丙一翻身坐起,眸中生光,奇異上下打量着阿鋒,就像重新認識了他一遍似的。
‘你有這麼能打?’
‘當然’
‘我哥進了這旅社,也那麼能打?’
‘湊合’
‘湊合?’
丙一似笑非笑望向阿鋒,身體前傾。房車内部空間本來就狹窄,床更是不大。他坐起身時距離阿鋒不過一臂的距離,當他傾身時,兩人之間距離更近。大雪撲簌簌打在車窗上,爐火燃燒,車内溫度有些高了,丙一的眼睛映着昏黃壁燈的燈光,看起來像有兩點發亮的星子。
他專注盯着阿鋒看,像發現了什麼稀有珍貴的獵物,又像是沉默的暧昧的魔鬼,謀劃着如何誘騙到有趣的靈魂。
‘我哥很厲害’
他聲音很輕,如精神的細微震鳴,好似蟬摩擦着翅膀,輕柔至極。
‘你……看起來很弱’
他說的是衛洵這具傀儡,和那猩紅色天裂相比,這傀儡肯定是弱的。但他目光望向衛洵眼瞳深處,挑釁一般,就像鈎子一樣,想勾出傀儡深處的靈魂,勾出真正的人。
安雪鋒一看就就知道衛洵想算計什麼,然而是男人都不可能忍得了被愛人說弱,尤其是和老對頭比。雄性的本能叫嚣着要讓配偶知道他有多強,安雪鋒眸光幽深,目光落到丙一眼底,看得丙一瞳孔縮了縮,眸中興緻卻更多了。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近到丙一伸出手來,手指幾乎能碰到阿鋒的衣領。近到安雪鋒下意識想把盛了粥底面包的小鍋放到一邊,别蹭髒了丙一的衣服。
喉結微動,即使戴着面具,安雪鋒也能想到丙一面具下的樣貌,就如在他瞳孔中硬找出來的差不多。該死,安雪鋒難得發洩般暗罵一聲,克制住本能身體微向後仰。在對抗賽裡可不能用這具傀儡真跟丙一搞親熱,這是安雪鋒的底線。
他正準備起身,但下一刻丙一施施然拉開同他的距離,再次靠到床頭。剛才距離安雪鋒極近的手并沒有碰觸他的身體,而是拿着他想放到旁邊的鍋。
“粥涼了。”
丙一笑道,就好像他剛才距離衛洵那麼近,隻是為了拿小粥鍋似的。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撚起一塊邊緣堅硬幹燥,大半被神羊乳麥粥泡軟的面包,笑吟吟咬了一口。白色的羊乳在唇瓣上流淌,泛着谷物與奶的甜香,這塊面包正是安雪鋒之前吃的旁邊的那塊。
安雪鋒忍不住隐晦深吸了口氣,分享食物,這對習慣艱苦生活的旅客們而言是平常事,但對潔癖眼中的丙一來說卻意義非凡。如果是在駐地他敢故意這麼吃,安雪鋒絕對會把他弄得更髒。然而現在安雪鋒隻是挑眉望向他,也不吭聲,就盯着他吃面包。
反倒是丙一咬了這一小口後被盯得吃不下去了,面包上豐沛的奶汁滴落到鍋裡,他們互相盯着對方,就像無聲的角逐,誰都沒有說話,像是玩誰先移開目光就輸了的遊戲。
直到房車外傳來敲門聲,苗芳菲他們來了,才終于打破僵局。安雪鋒起身去開門,眼角餘光看到丙一忙不疊的把面包扔進小鍋裡,随手往床下一擱,心中暗笑。